把词讼司法权力寻租士绅,既能与士绅搞好关系,又能为自己顺带着敛财。
何乐而不为?
至于百姓怎么样?
那关老爷我什么事?
这也是为何民间话本杂剧中,往往都是县令充当反派典型。
因为县令最容易进行司法权力的寻租,与不法士绅相互勾结,欺压百姓。
夏原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此等不法事在大明每天都在发生,全国诸县大小属官不说全部都在徇私舞弊,却也常有发生,朝廷往往拿不到证据,也无法可依,如何治罪?”
夏原吉的话外之意,是在提醒林煜,拿不到证据是一方面,毕竟官绅勾结,证据要拿出来不能说太难,却也绝不轻松,压根不可能做到全部查处。
而且,大明也没有相应律法用于惩治。
这实际也是封建王朝的通病,哪怕朱元璋也不能免俗。
朱元璋虽然在《大诰》中,允许百姓自行上京告御状,地方关卡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违者诛杀!
但告御状的前提是,你只能告污吏,而不是抓贪官。
官僚是朝廷对地方权力的延伸,要是县衙也被百姓动辄乱闯乱抓,那朝廷还要不要治天下了?
“不用着重去查。”
林煜笑着说道:“直接在各地每年设立临时的诉讼大会,将这个与夏秋两税的收取时间放到一起,不求完全能杜绝所有不法诉讼,但一定要开个口子,开个能让百姓状告惩治贪官的口子……如此,只要有那么几例典型做出来,就可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对了,凡是查处属实,地方官绅勾结寻租诉讼司法权力的,官员一律革职流放,而士绅也一并革除功名,永不录用,还要按律判罚。”
对于林煜的话,于谦差不多理解了,说白了就是直接开个口子,与登闻鼓类似但更广泛的告状口子。
这个口子与登闻鼓一样的是,百姓告状都必须受理,不得有丝毫推诿阻碍,而与登闻鼓不同的是,这是能真正下放到百姓当中的。
只要这个口子一开,哪怕只成功那么两三例,在士绅眼里也会迅速变成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再做类似的事情,那总得担忧会不会出问题。
夏原吉也很快领会了林煜的意思,顿时连连点头。
这玩意儿说得难听些,对士绅的威慑意义要更大于实际作用。
“第三,镇压罢考。”
嗯,林煜这话锋突然转变,让夏原吉都有些措手不及。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要是前两项真的执行下去,那必然会引起地方士绅的强烈不满。
动不动就要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而且,还要革掉本来“属于”他们的揽纳、诉讼权力,这怎么能行?
作为士绅群体中脱胎出来的生员,理所当然就成了替士绅扛旗冲锋的排头兵。
“一旦真的推行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那生员聚众罢考,甚至阻拦县里推行政令,都是必然发生的事情。因为他们也是士绅,还是有着光明前途的士绅,朝廷的士绅一体纳粮就是在割他们的肉,放他们的血来供养朝廷,当然没人会愿意。”
“所以,针对这种情况,朝廷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举起屠刀,带头罢考的杀,聚众罢考的全部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总结来说,就是绝对不能手软,能杀人就杀人,不能杀也要让其彻底变成白衣百姓。
最好再将这些罢考抗议的生员,通通圈禁原籍,防止他们串联其他地方的士绅,一起聚众闹事。
不是所有人都是愣头青,只要朝廷镇压的态度足够坚决,那生员罢考就能很轻松地翻页过去。
“还有,对于官绅相互勾结,士绅拿出万民伞,来央求朝廷保留地方官员继续留任等行为,也要予以严禁。”
万民伞始于唐代,盛行于明清,原本的意义是百姓对那些清官好官离任后,所举行的送伞仪式。
比如竹溪万民伞,已成当地过年习俗之一。
但类似这玩意儿懂的都懂,先出来的可能没啥问题,可用得多了,那味道就开始变了。
晚清谴责小说家吴趼人的《糊涂世界》就有写到万民伞:“在任时第一要联络士绅,要晓得地方官这些万民伞、德政牌,并不是百姓送的,百姓一样出钱,却亦不能不出钱,出钱之后,士绅来还官的情。”
万民伞就成了明清官绅交易,用来在朝廷博取好名声的利器。
对林煜的观点,于谦轻轻点头,他也觉得这样很对。
清官好官全在于自身做得好不好,而不在于地方士绅是否挽留,送不送万民伞。
“当然,以上三点属于对士绅的大棒,大棒挥下去了,也得顺便再给个甜枣。”
“对揽纳、诉讼、罢考的士绅生员,可以予以革除功名,抄家流放等罪责惩处,而对于那些不行揽纳,不与地方官勾结诉讼,也不参与罢考抗议的,朝廷就要予以拉拢笼络,所谓拉一派打一派。”
拉一派打一派,统一博弈战线。
这可是领袖教会林煜的道理,同样也是“屠龙术”的一部分。
夏原吉微微点头,对于林煜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