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发现何东方去世的,不是张莲,张莲还在娘家东奔西走,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回来。
是邻居觉得何东方自己在家,屋子里却安静得有点异常,再加上张莲最近一直辱骂咒何东方死了才好。
于是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然后去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但里面却飘出奇怪的味。
说不出是臭味还是什么味,反正不好闻,邻居就感觉反胃,直觉不对。
邻居给张莲打了个电话,关心了两句。
张莲又是破口大骂:“我们很熟吗,一天天就知道多管闲事,你要真想管,那就给钱何东方治病啊,别在这假仁假义做戏,虚不虚伪!”
她觉得邻居是故意来看笑话的,根本没放心上。
邻居气得直接走了,真以为他愿意多管闲事吗?
邻居回家说起这事,还十分气愤,他儿子觉得不对,又去敲门,最终砸门进去,才发现何东方摔在门口,断气多时。
初四,大家都还没回城打工,村里还是很热闹的。
这事又惊悚,邻居报了警,警察来了,瞬间一传十,十传百。
昌伯得知后,到底还是给何曼琪打了个电话。
“听说是摔了一跤,又没人及时发现送医,所以没了。
曼琪,你大伯之前和我提过,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别回来,千万别回来!”
何曼琪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豆大的泪珠像决堤般源源不断滚落,模糊了视线。
邵奕书发觉她不对劲,吓得连忙抱住她帮她擦眼泪。
“怎么了,不哭,我在呢,有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解决。”
好半晌,何曼琪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伯,走了。”
不会再被病痛折磨了,也不用被张莲骂,更不用操心何桂胜这个不孝子。
好像是好事,对吧。
旅游没去成,何曼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邵奕书都被赶了出来。
小欢欢懵懵懂懂,窝在邵奕书怀里,抓紧了他的衣领。
“妈妈哭了,妈妈被欺负了,我要妈妈……”
邵奕书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温柔低哄:“乖,妈妈是遇到了一件很伤心的事,爸爸会安慰妈妈,欢欢乖乖好不好?”
可小家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嚷嚷着要见妈妈,不管谁哄都不好使。
细碎的哭声透过门缝传进来,何曼琪连忙抹干脸上的泪,起身开门。
“我没事,别担心,我自己缓缓就好了。
欢欢,过来,妈妈抱。”
小欢欢乖乖地窝在何曼琪怀里,母女俩待在房间里,谁都没去打扰。
邵妈问邵奕书:“怎么了这是?”
旅游都不去了,发生啥大事了。
邵奕书叹了口气:“她大伯走了,摔死的。”
也有可能,是饿死的。
毕竟摔下去后,起不来,再饿个两三天,那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身体,又怎能受得住。
造孽啊。
这一天,谁都没去打扰何曼琪。
何曼琪没胃口吃饭,邵妈就把饭菜温在锅里,她想吃的时候,马上就能吃到热乎的。
邵奕诗虽然没见过何东方,但听何曼琪谈过。
何东方懦弱,一生被张莲欺压。
万万没想到这晚年……
节哀。
傍晚,何曼琪才从房间出来。
小欢欢睡着了,侧着身子,小脸被压扁,嘴巴微微嘟起,煞是可爱。
“饿不饿,饭还热着呢,我端出来你吃点。”
邵奕书一直在客厅守着,看到何曼琪出来,马上迎上来抱了抱她。
何曼琪没什么胃口,可她怀着孕,不能不吃。
而且,情绪也得快点调节过来,情绪大起大落,不利于养胎。
邵奕书看着她明明吃不下,却要逼自己吃的样子,心疼得很。
他抢下她手中的筷子:“吃不下就不吃了,又或者是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或者出去给你买,都行。”
“想吃猪油糖,有吗?”
邵奕书跑遍了B市大大小小的商场便利店,才找到何曼琪描述的那款猪油糖。
他尝了一口,说不上好吃,也不是很难吃。
有点油是真的。
何曼琪孕早期,闻到油腻的都反胃,能吃得下吗?
但孕妇的口味是多变的,邵奕书还是让她吃了。
“别吃太多,怕你不舒服。”
何曼琪把猪油糖塞进嘴里,是熟悉的那个味道,干涩的眼睛再次氤氲起雾水。
回忆再次汹涌而来。
小时候,大伯总会隔三差五偷摸摸地塞一颗猪油糖,或者白色的玻珠糖给她。
起初她舍不得吃,藏在床头底下,时不时舔一舔,舌头有点甜,她就会很开心了。
结果却被张莲发现了,张莲像拎小鸡崽一样提着她的手臂,用扫帚抽她。
边抽还边骂她馋鬼,净会偷东西,果然没爹生没娘养,就是没教养。
然后何桂胜就把糖果扔地上,用脚狠狠踩碎,踩脏,对她做鬼脸,让她捡起来吃。
何曼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