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石余佛狸想着昨天的这些事情,昨天气昏了头,直接派了宗爱去训斥天真一顿,本来想着只是训斥训斥出出气,却没有想到……儿子竟然真的死了……
他心中那股子悔恨感又涌了上来,心里头烦躁不安,甚至阴暗地想:如果天真真的有谋反之心就好了,那这样,错就不在他。
想到此处,他对儿子天真的生前写的那封信又好奇了起来,随口问道:
“昨天太子写的那封信呢?”
宗爱身子怔了一下,连忙躬身说道:“陛下,昨日您看过的文书和了结的奏折,都已经归了库了,要找,还得去库房寻一寻。”
皇帝迟疑了一瞬,说道:“你得空找来,朕想亲自看看他都说了些什么。”
宗爱躬着身子,眼神晃动,恭顺地应了声“是。”
……
那个气质温润,长相俊美的皇太子石余天真真的逝去了。
死之前,因为被自己的父皇怀疑可能会谋反篡位,又找不到证据,软禁在东宫里,丢失了荣耀和功绩,憋屈着。
而且临死之前,听到的最后的话,就是亲爹对他的训斥。
沈留祯不敢想,若是自己是石余天真,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说不定真的会郁结吐血而亡。
他每每想到当初头一次见到皇太子石余天真时的那种亲切感,再联想到如今他如此的结局,心里头就异常的难过,堵得喘不上来气来。
桌几上还放着谢元给的回信,上头用很是蹩脚的画技,画的小兔子。难看,但是很可爱。
沈留祯本来心情阴郁,瘪着嘴就差哭出来了,结果眼光一放在她画的那个兔子上,就忍不住噗嗤声笑了出来。
他现在很想跟她说说心里话,可是相隔南北,只能用信传了。
于是他提起了笔,跟谢元一样,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唠叨事情,当做她真的在身边一样,在脑海里说了一通。
然后绞尽了脑汁,想着画些什么,才能将自己的这些意思,清楚的传达过去。就这样举着笔僵持了好半天,才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他一边动笔一边心想着,谢元只要看到了,就一定能明白他此时的心情。
……
……
一只小兔子三个月就可以喂成大的。关着它的笼子,也慢慢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厚实。
以至于“财神爷”那荒废已久的竹编技艺越来越顺,越来越好。到后来整个军营都知道,那个营里头年纪最小的卫长,手下的卫后勤有一手熟练的竹编手艺,纷纷慕名而来,要个筐子的要筐子,要痒痒挠的要痒痒挠。
“财神爷”逮住自己出名的机会,又是一顿笼络人心,套情报。连其他卫长的媳妇是胖是瘦、哪里的人,他都知道了。
在此期间,关于谢元身份的传言,也是越演越烈。
自从师父来找了她。军营里一下子都知道她跟沈将军是有关系的,而且校尉也因为沈家的关系,特别照顾她。
师父为了给谢元提供方便,特意在驻守的城里给她买了个小院子,只要没有紧要军情,她可以随时去那里,自己洗漱什么的也方便一些,不用呆在军营里,冒着暴露的风险洗澡。
谢元领了院子,但是也没有敢经常去,也就是想换些轻快的衣裳,透个气一个人歇一歇才去一趟。平时还是在军营跟大家在一起吃苦,训练。
因为她自己是从最底下爬起来的,最是清楚。
如果她自己特权过多,离他们太远,很容易就会失了威信,到时候打起仗来,隔着一层,聚不齐人心,就很难打胜仗。
可是即便如此,军营里对于她的各种传言也渐渐地离谱了起来。
“财神爷”手里拿着根竹子,将兔子又咬出来的洞给凑合补了上去,欲言又止地看着在一旁蹲在旁边看着的谢元。
谢元没有看他,眼睛一直盯着兔子,却冷冷地说:“一直看我做什么,有事情就说。”
她虽然没有变声,可是声音却因为时常带着士兵操练喊口号,而变得低沉起来,成了介于男女之间的中性嗓音。再配上她那一双天生带着威势的丹凤眼,用命令的语气说话的时候,当真有些吓人。
“财神爷”连忙将目光给收了回去,看着笼子里那人畜无害的兔子,说道:
“那什么……有人在传,你喜欢男人……”
谢元不为所动,问:“还有吗?”
“那个……说你是沈将军的人,所以你才会出军营,就是为了去跟沈将军会面。”
谢元将手里的一根草又给兔子续了上去,冷笑着说:“这也用得着说?将军麾下不是将军的人,是谁的人?!怎么这么无聊?”
“财神爷”直着急,虽然说他还是个十三四的少年人,可是这教养也太憨了些,怎么这些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的意思,是怀疑你是沈将军的,知道是什么吗?”
谢元听了一愣,转而看着“财神爷”目光闪烁,不说话。
她这一个回忆思索的神情,被“财神爷”误会了,结结巴巴震惊地说:“不……不会是真的吧?”
谢元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雪亮的光像是一把刀,朝着“财神爷”就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