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如此狂戾,暴躁的欧阳瑞,夏怡洋话全卡在嘴里,无法替自己申辩什么。
她来的时候,欧阳容确实精神还不错,是她害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上来这一趟。欧阳容现在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蛛网,随时会断裂。她承受不起欧阳瑞的迁怒,也逃不过自己良心的遣责。
剧痛漫过心扉,欧阳瑞突然一把将夏怡洋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碎了,嵌入自己身体里。
欧阳瑞此举更是吓得夏怡洋魂飞魄散,双手被束缚住,她动弹不得。贴在欧阳瑞心口,清楚听到他狂乱的心跳。
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担忧,他想留住哥哥的命,却无能为力。
其实,他很清楚,夏怡洋刺激不了欧阳容,她也不敢。
迁怒只因太多悲伤的惊恐积压在一起,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若再忍下去,他一定会受不了,他会爆炸的。
欧阳瑞的手臂十分用力,夏怡洋感觉自己浑身好痛,一种快被人碾碎成粉的痛。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来自于欧阳瑞灵魂深处的悲伤和恐慌,在他看似强大的外表下,他心里仍住着那个脆弱的小孩。
亲眼看到父母从恩爱到决绝,他从小构成的世界观粉碎了,开始对人性产生置疑。
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看到一个人就觉得他(她)是不是有别的企图?
如同当年的林微。
她是他们的林姨,是妈妈最好的闺密,却抢走
了他们的父亲,逼走他们妈妈,最后甚至登堂入室,成为父亲的妻子。
三观一次次被粉碎,他的痛苦无人倾听,他也不敢跟任何人倾诉。
唯一与他同病相怜,感同身受的哥哥也要离他而去。
他好不容易才从孤独的小黑屋走出来,拉着他的手又要松开了。
他迷茫,他惊恐,他找不到回去的意义,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夏怡洋渐渐放松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欧阳瑞的背:“别怕,你不是一个人。就算容少走了,他也不是真的离开,而是换一种方式陪伴你。”
夏怡洋声音又柔又软,如同小时候唱摇篮曲的妈妈,温柔得像仙女。
欧阳瑞狂躁的心奇异般平静了下来,血液里的暴戾因子也似受到了净化,恢复正常。
欧阳瑞推开夏怡洋,猝不及防的夏怡洋被推得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
琉璃般的眸子深处一片茫然,她又做错了什么?
“阿瑞,你快进来,阿容有话跟你说。”密室里传出季洪全急迫的声音,欧阳瑞急得如同无头苍蝇,脚撞到了沙发,险些摔倒。
夏怡洋看得十分心疼,谁能想像那么一个高傲冷漠的人,竟会为了哥哥如此惊慌失措?
夏怡洋很想跟进去看看,可她打不开密室,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随着时间流逝,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心被无形的怪手撕扯着,痛和惊并存。
终于,等到密室门再度开启,欧阳瑞如同游魂般飘了出来。俊
美冷漠的脸上一片灰败,眼底成了一滩死水,看不到流动的痕迹。
夏怡洋心剧痛了起来,猜测的结果越来越清晰,但她不敢相信。
“瑞少……”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的。
欧阳瑞颓然坐在沙发下,头越垂越低,最后埋入自己双手间。
这样的欧阳瑞如同迷路的孩子,悲伤,脆弱,孤独又无措……
容少真的……
在没有亲耳听到那可怕的消息时,夏怡洋不敢再猜了。
趁着密室门没关,她大着胆子走过去。
“季医生,容少怎么样了?”夏怡洋急急问。
季洪全惨淡一笑:“他睡着了。”
“睡着了?”夏怡洋喃喃重复着他的话,视线落在那张特殊的病床上。欧阳容戴着氧气罩,独目紧闭,真的像是睡着了。
可他若没事,欧阳瑞怎么会这么悲伤?
“季医生,容少到底怎么了?请你告诉我。”夏怡洋声音发抖,极度不好的预感。
“阿容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什么?”夏怡洋惊得后退数步,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怎么会这样?
他刚刚还好好的跟她说话,要她答应照顾他弟弟,怎么会一下子就……
夏怡洋摇着头,越摇越快,泪随着动作纷飞。
季洪全又补充了句:“阿容大脑还活着,这大概是他能做到最后极限了。”
欧阳容是他遇到所有病人中最坚强的一个,其实,依他的伤势早就撑不下去了,可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如今
,他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了,可他仍保存着最后一丝意识。
阿容,你这又是何苦呢?
……
回到二楼,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夏怡洋失魂落魄。
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可她一颗心堵堵的,像塞了块海棉十分难受。
季洪全的话她不是很明白,如果欧阳容死了,他们怎么还给他戴着氧气罩,身上的仪器也没有拔除。
后来她百度了一下才知道,欧阳容心脏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