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思吓得手一抖,终于泄气一般停下。
不必细看,她全身已经被红色包裹,整张脸比他们那些杀了更多人的还要夸张几分。
见到魏玄知,她缓缓松了口气,用刀撑着已经瘫软的身体起来。
随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已经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液的东西。
而后才抬眸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担忧。
“你没受伤吧。”
魏玄知不经意挑了下眉,负手看着她。
原本被黑雾蒙住的月光泻出一角,打在她分外妖冶的脸上,独显得那双眼睛清澈透亮。
他不禁想:遇上只想劫财的跑得那么快,为何遇见要杀人的,却留下来。
心善得可以去折返拖那些在贵人眼中命如草芥的侍卫,要杀人时却也不会心慈手软。
深宫里的人,个个都难以琢磨,可她的一切都表露在外,似乎只用一眼就能看透。
沉默片刻,他别开眼,看向被她砍得稀巴烂的黑衣人。
“若想杀人,只需像那晚捅本督一样,同样的位置,一刀,再深些。”
他嗓音一向清冷得让人听不出话里的温度,这一刻却多了几分认真。
萦思张唇想说些什么。
然而就是这一瞬,对面屋顶上再次飞下来一个黑衣人,手中的剑直直对准了魏玄知的后背。
她来不及思考他能不能躲开,只下意识撞开他,提起刀就朝那人的胸膛刺进去。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那黑衣人大概也没想到,刚才已经筋疲力尽,且害怕得跟筛子一样发抖的女人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力气和准确度。
魏玄知被她撞开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转眼又看见她正按照他说的方式提刀杀人。
被她刺中的黑衣人闷哼一声,还想起身挣扎,魏玄知眼眸一沉,转身便握着她的手更用力地把刀往里送了一些。
直到黑衣人彻底咽气,魏玄知快速松开她的手,拂开披风淡淡瞥了她一眼。
“力道不够,还得练。”
萦思愣了一瞬,而后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最后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他随手接住,垂眸时看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突然想起她前几日趾高气昂地拿刀捅他时得意的样子,心中不觉冷嗤。
另一边已经解决完的厂使们也都清点好了人数,过来给他禀报。
看见他脚边的两具尸体,以及满脸是血的萦思,惊讶一瞬后开口:
“加上这两个,一共一百一十人。”
瞥了眼怀中没有知觉的人,魏玄知淡淡“嗯”了声。
“今晚先住下,明日再赶路。”
厂使再一次惊讶地扫了眼萦思,拱手。
“是,大人。”
已经走了的人再次折返,回来后还带着一位浑身是血的人。
掌柜的心中五味杂陈,这批人看着就不好惹,赶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不过也没有人需要他的意见就是了。
叫开门后一群人便自觉往之前已经开好的房间里面进去。
只是那位领头的怀里还多了一个人,掌柜的为难道:“已经住满了。”
魏玄知眼眸一转,阴狠的眼神直直看着他。
虽不发一语,但掌柜还是吓得差点没站稳,脑袋一转,赶紧说道:“还有一间上房,但是,得加钱……”
话落,身后的厂使便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丢给他。
“快点安排。”
掌柜的收了银子连连点头,吩咐小二赶紧去收拾。
脚才踏出去半步,魏玄知又回头,似命令一般:“找个女人给她收拾一下。”
掌柜看了眼那位连面孔都不看清的人,讪笑着点头。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萦思被饿醒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当即便去看自己身上。
衣服换了,血也没了。
第一时间想的就是…钱呢?她藏在裤腿里的银票…
爬起来在床上翻了个遍也没看到钱,她气愤地拍了下床沿,忍不住想:魏玄知一个堂堂东厂总督,不至于黑她的钱吧?
还没想明白,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清丽妇人,见她醒了,高兴说道:“终于醒了,正打算给你请大夫呢。”
萦思挑眉:“你是谁?”
妇人微笑:“我姓杜,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昨晚跟你一起的那个人让我给你收拾一下,我这不是来看看你还需不需要帮忙么。”
跟她一起的,是魏玄知么。
“他们人呢?”
妇人把取来的衣服放到她床边。
“他们在楼下用饭,怕是等会儿就要走了。”
话落,妇人又取来一个包袱递给她。
“这是跟你换衣服时发现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也不怕危险。”
萦思接过包袱看了眼,终于松了口气。
离滁州还远的很,要是没了侍卫又没了银子,她只怕是得乞讨才能去。
“谢谢你。”
对妇人道了谢,萦思才穿上衣服下楼。
楼下一群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