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是要丢命的事,谁会真的不怕?
枸杞的眼神变化自然逃不掉两个人的眼睛。
篱征东猜测枸杞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顾邵风手里,比如说家人的性命。
他先把枸杞押送回去,连夜亲自去探查一下这个叫枸杞的年轻人。
不到一个时辰,属下就把枸杞的底子给起出来,这个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住在京师东边的三巷子里,平时经营卖豆腐的摊子。
篱征东按照地址很快就找到了这家人锁住的地方,他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应,觉得蹊跷。
如果是篱乐,一定已经翻身进去了,可他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轻易不会做这种擅闯民居的事。
他就在外面不厌其烦敲门。
终于,旁边的邻居受不了噪音骚扰,开门出来正要骂人,黑暗中,勉强辨认出一身官服之后,邻居又把谩骂的话吞回去,问:“官爷,您找这家人呢?”
天太黑了,邻居认不出篱征东的样子。
篱征东点头:“你可知他们是否在家?”
“大人,这一家子人啊好几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邻居说,“兴许是因为平南王府的人都被抓了去,他们逃难去了吧?他们当家的是平南王府里的家丁。”
篱征东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点头:“谢谢告知。”
“大人别客气。”
篱征东没有猜错,枸杞作为替死鬼,家人早就被顾邵风的人控制住了。
若是找不到这家人,就很难让枸杞推翻证词。
好不容易才把顾邵风的罪行揭发出来,这次要是让顾邵风翻身了,下次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抓到现行!
枸杞认罪的事很快就会传开,太皇太后一定会趁机从中作梗,唆使天子早日下令结案,到时候他想找机会推翻都难。
篱征东愁绪万千,他正打算连夜去首辅府找厉澜祯商量,却见厉澜祯已经站在大理寺外面。
“首辅大人。”
就算是未来妹夫,篱征东对厉澜祯还是客气得不像马上就是一家人。
厉澜祯也是为人冷淡不喜与人交好的,故而到了现在,也还是和篱家的人不熟稔。
“少卿大人。”
“首辅大人是因为枸杞的事来的?”不然篱征东很难想象大半夜的厉澜祯会杵在这里。
看来他对这件事上心程度超乎意料,是因为乐乐吧?
厉澜祯颔首:“正是。”
于是,篱征东把今晚的收获一五一十告知了厉澜祯,说完叹气道:“此事现在变得复杂万分,不好说啊。”
厉澜祯表情如常,冷冷的没有任何变化,他道:“不负责,很简单。”
简单?
简单在哪里?如此自信?
篱征东当然知道厉澜祯年纪轻轻就当时内阁首辅一定很有手段,他于是洗耳恭听:“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厉澜祯:“走便知。”
他一向不多话,要是篱征东是篱乐的大哥,他甚至连回答的必要都省了。
篱征东只好耐着性子跟厉澜祯进去。
明明这里是大理寺,厉澜祯却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走在前面,昂首阔步,而他这个大理寺少卿跟在后面,就像跟班一样。
意识到这种奇怪的气氛,篱征东立马清了清喉咙,更加挺直了腰板走,和厉澜祯并肩。
“带我去见枸杞,单独我们仨。”厉澜祯突然开口。
篱征东点头,他明白厉澜祯不想见自己爹的心情,就瞒着大理寺卿,把枸杞提审到偏堂。
这里也可以是刑讯犯人的地方,到处都挂着刑具,还有燃烧着的炭火,犯人进来这里,压迫感十足。
枸杞只是一个下人,没见过这种架势,一来到就腿软,再看厉澜祯黑面神一样杵着,简直就像活阎王,不觉冷汗直冒。
“大、大人,我已经认罪了……”难不成他们不信,要对他用刑?
厉澜祯没有说话,表情冷漠到就像冬天的雪一样不近人情,而篱征东的视线更是扫视着这些刑具,无形中给了枸杞很大的压力!
枸杞咽了一下口水,这里的刑具,随便哪一样都会让他吃不消。
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赴死,可若是死前还要遭这种死去活来的罪,倒不如直接畏罪自杀来得痛快,反正也是一死!
打定主意后,枸杞一个发狠,直直往前面的墙壁撞过去!
厉澜祯眼明手快拦着他,在他面前,枸杞就像一只弱小的动物一样,除了徒劳挣扎做不了什么。
篱征东惊奇地问:“你不是想寻死吧?”
厉澜祯冷哼一声:“你死了,黄泉路上不过先一步等你的家人。”
一听到自己的家人,枸杞就很激动,他双眼通红望着厉澜祯:“不关我家人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坐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篱征东不明所以,厉澜祯是想用家人威胁枸杞吗?
“什么都不知道?顾邵风可不会这么想,他一向斩草除根。”厉澜祯道。
他的话成功让激动的枸杞冷静了下来,他眼珠子转得飞快,一看就是在胡乱思考,心思不定。
厉澜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