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期三字出口,原本和缓了些的气氛就再次变得凝滞起来了。
薛念扣住了沈燃的手腕。
他缓缓俯下身,影子在烛火摇曳中笼罩下来,有种十足的压迫感。
猛虎不再掩饰自己的爪牙,微微侧目时,薛念眼睛里闪过连本人都未曾察觉的兴味盎然。
他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沈燃还是觉得晕。他打量似的盯着薛念看了好一会儿,而后道:“……笑什么?”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薛念缓缓道:“时至今日,终于也轮到陛下来猜臣的想法了?”
沈燃看着他,没说话。
于是薛念停顿了片刻,又道:“转过去。”
沈燃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幻听:“什么?”
薛念扬了扬手中的巾帕,脸皮厚比城墙:“不是要搓背,陛下不转过去我怎么搓?”
沈燃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须臾的沉默后,他若无其事的转过身,以一种漫不在乎的姿态将手臂搭在了浴桶上。
他还闭上了眼睛。
像是酒意上头,又像是累极。
沈燃身上的确有许多伤,有些在昏暗的光线下甚至显得很狰狞,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好身材。
猿臂蜂腰,而且因为腿太长,在这空间并不算小的浴桶里也显得挤。
薛念手中拿着粗糙的布巾,顺着帝王如玉的脖颈一点一点向下擦,他的目光也在此处停留,因为这无疑是一个脆弱而危险的地方,力道稍重些就能感到血脉的潺潺跳动。
也可以……很轻易拧断对方的脖子。
沈燃到底醉的多厉害?
竟然就这样任由要害落在了他手中?
这样想着,力道不自觉变得比方才更大。隐隐感到呼吸不畅,沈燃睁开了眼睛,垂眸看到薛念隔着布巾停留在自己喉结处半天没动地方的手,却是不惊也不怒。
他不说话,动作没有丝毫变化,更别提挣扎。唯一不同的是,他脸颊浮起异样的红,那是窒息引起的。
力道已经用的太大了。
薛念心里咯噔一下,骤然惊觉,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煞神,但杀戮只是他保家卫国的手段,而不是他的目的。
他不会杀女人和孩子。
也不会杀不还手的人。
可是在刚刚的某一个瞬间,在隔着粗糙布巾掐住沈燃脖子的刹那,他竟然生出了执掌生杀的快感。
他要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是酒意引出了深藏已久的杀意。
还是……
看着沈燃在浴桶里“逆来顺受”、仿佛“引颈待戮“的模样,薛念后知后觉恍恍惚惚的想,是否高傲者低眉俯首的驯顺姿态,也会让他觉得血脉喷张。
王者天生都有征服欲。
只不过征服与征服不尽相同。
如果是在以往,是在完全清醒的时候,那薛念一定会想出无数种方法来应对,至少也要转开话题以免尴尬,可过量的酒精使得身体和思绪都变得比以往迟钝,薛念像被烫了般移开手,很耿直的道——
“陛下,臣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