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登时凝滞了一瞬,众人齐齐向着大门口望过去。果然看到年轻的帝王迈步而入。
皇帝后宫多美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皇族自然不会缺美男子。
可从没人能及得上眼前人惊艳风流。
此时晨光正好,映在他脸上光影明灭。真真正正应了那句——
皎若玉树临风前。
看得所有人呼吸一滞。
沈燃见到这阵仗也不由得愣了愣。
他顾不上等着其他人来向自己见礼,上前一把抓住了沈砾的手,态度温和且亲近:“何事竟然惊动了老王爷大驾,既是您要来,就该早些派人知会一声,朕也好亲自出宫迎接。”
作为一国之君,沈燃这态度简直平易近人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砾微微一怔,随即连声道“不敢”。
沈建恒只看得在心里直翻白眼。
别的不说,论起能屈能伸,沈燃甩沈煜和沈烨十八条街。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他的做法没错。
沈燃对沈砾还是有所忌惮的,看来今天肯定能马到功成。
沈建恒有些得意的摸了摸大肚子。
此时沈燃已经陪沈砾唠起了家常。
两人之间其乐融融。
这可是沈燃的一个强项,他要是不想跟你说正事,那你轻易别想把话题转过去。
沈建恒愣了下,连忙咳嗽两声,提醒沈砾别忘了正事。
沈砾又不动声色的与沈燃闲谈了两句,这才道:“陛下,我此次进宫,其实是有一事想要向陛下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
沈燃笑道:“老王爷但说无妨。”
沈砾直言道:“不知陛下将忠勇侯袁济舟关押至今,可否问出什么了?”
“朕还当是什么,原来为了此事。”
提及此事,沈燃笑意微敛。
停顿片刻,他缓缓道:“本来朕也信得过忠勇侯的为人,抓他只不过走个形式而已,可没想到袁济舟竟然吐出不少的密辛,朕年轻,未经经事,正惶恐着不知应当如何处置,没想到众位叔伯就来了,如此,倒是可以一同商议,请叔伯们为朕拿个主意了。”
此言一出,未央宫内静了片刻。
众人脸上神情各异,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朝堂上的事情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之所以为了袁济舟如此出力,除了不允许沈燃随便残害皇室宗亲外,也是因为不少人都跟袁济舟有私下里的往来。
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沈燃在危言耸听,很多事儿只能是私下里的勾当,根本就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袁济舟只要不傻,就绝不可能吐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来。
沈砾闻言亦是微感惊讶:“这……陛下,不知忠勇侯说了些什么?”
沈燃摇了摇头,苦笑道:“按理说老王爷问起,朕应当如实以告,可袁济舟所行之事,朕实是难以启齿。”
“这样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扬声道:“纪安阳,你来。”
话音落下,纪安阳应声而入,向着沈燃和在座的各位沈氏宗亲见礼。
沈燃道:“纪安阳,你将忠勇侯亲笔画押的供词拿给老王爷和各位叔伯过目,先拿给老王爷。”
纪安阳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份供词,毕恭毕敬的递给了沈砾。
沈砾有些狐疑的接过供词,展开细看。他越看脸色越差,到最后连手都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了。
其余人觑他神色,心中越发不安起来,旁边有人忍不住道:“老王爷,不知这供词上都写了些什么?”
沈砾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示意纪安阳将供词给在座众人逐一传阅。
看到供词的人大都变了脸色。
有人额上甚至开始不断冒汗。
这一页又一页的白纸黑字,写的可不仅仅是袁济舟一个人的罪状,还有在座许多人的。
贪污受贿。
卖官鬻爵。
私通敌国。
陷害忠良。
每一桩每一件都触目惊心。
每一样都是可以杀头的重罪。
直到最后一人看完这份供词,沈燃唇边带着的最后一抹笑意也如云烟般散去了。
年轻的帝王立在窗前,眉目清冷似天山之巅千年不化的霜雪,声音也带着彻骨的寒意——
“关于这份供词,众位叔伯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气势汹汹而来,如今竟好像是赴了一场请君入瓮的局。
四下里一片寂静,无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