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越走越偏,沈煜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停下脚步道:“既然皇兄要见本王,不应该是在御书房或者未央宫之中吗,为什么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元宝掐着兰花指道:“王爷您有所不知啊,陛下这两天不知为何忽然迷上了看戏,正好那地方有个挺特别大的戏台子,看起戏来竟然别有一番风味,所以陛下心血来潮,想邀请王爷您一同观赏呢。”
元宝这番话可谓是漏洞百出,但一则沈燃不守规矩,不拘小节,自登基之后,做事常有惊人之举,二则沈煜这个人向来粗枝大叶,遇事也不多想,所以听元宝这么解释,当下不疑有他,径直跟着来到了芳林殿外头。
可是一脚踏进芳林殿,沈煜却还是感觉到不对劲了。
原因无他,主要是这芳林殿实在是太破败了,连积雪都因为一直没有人清扫而结成了冰,院子中央的确是有一个挺大的戏台子,可是年久失修,别说登台唱戏了,就是在上头多站一会儿都要担心会掉下来。
沈煜有些狐疑的打量着那个巨大的戏台子:“陛下就在这里听戏?”
“可不是嘛。”
元宝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王爷快请吧,陛下就在那里等着您呢。”
说着伸手一指。
既然来都已经来了,沈煜虽然心存疑虑,却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反正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皇宫之中,他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一脚踏进屋门,还没有见着沈燃的影子,脚下却蓦地绊了一下。
沈煜下意识低头,见到了一个脸色惨白,浑身浮肿的女人。
女人大睁着眼,阴森森的瞪着他。
此时虽然是白天,但窗户全都被厚厚的窗帘挡住了,阳光透不进来,整个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两根蜡烛散发着幽幽的光,细闻时还隐隐约约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沈煜当即吓了一跳。
他转身就要往回走,门却已经被人关上了。
沈煜面色微变,第一反应就要上前踹门。可也正在此时,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九弟急什么?”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来,一起喝杯酒吧。”
声音非常熟悉。
沈煜豁然回身,果然见到沈燃不知何时出现在桌案旁。
沈燃是七皇子,沈煜是九皇子。
所以沈燃称一直呼沈煜为九弟。
这种情况下见到沈燃,沈煜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着沈燃沉声道:“皇兄这是要做什么?”
“是朕问九弟要做什么才对吧。”
沈燃懒懒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这是朕的贵人,今早被发现溺死在御花园的池塘之中,死的时候衣衫不整,手里还握着九弟的身份牌。”
“九弟近来入宫越发频繁,朕本以为是你想要与朕培养兄弟之情,可没想到昨天九弟才在御花园里逛过,今日朕的贵人就手握你的身份牌,衣衫不整的死在池塘之中,不知九弟是否应该就此事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
沈煜闻言大惊失色。
他当即矢口否认:“绝无此事!我都不认识这个女人!”
“哦?是吗?”
沈燃悠哉悠哉的喝了杯酒,这才慢吞吞的道:“那九弟的身份牌到哪里去了?”
话音落下,他“啪”的一声,将一枚玉牌拍在了桌案之上。
见到那枚玉牌,沈煜瞳孔皱缩,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的确是他的身份牌。
他是昨天晚上回府之后才发现玉牌不见了。本来以为只是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了,想着进宫之后再让人找,没想到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呆滞半晌后,沈煜原本稍显黝黑的面皮忽然涨的通红起来。
他狠狠瞪着沈燃,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光:“你想害我!?”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整个皇宫中最想让他死的,无疑是沈燃这个跟他同父异母的皇帝,否则别人有什么理由来陷害他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
“朕要害你?”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沈燃蓦地笑了起来。
“沈煜,朕登基五年,一直与你相安无事。这些时日你常进宫,可是又有哪一次是朕牛不喝水强按头,强逼着你来的?”
“难道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进宫?”
“还有,你自己的东西,自己都看不住,也要怪到朕的头上来?”
“沈煜,你觉得朕看你不顺眼,时时刻刻想要害你,可你也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朕要杀你就杀你,还用得着费心费力设这么一个局出来?同时赔上自己的面子和威严?”
沈燃说话时一直在笑,可眸中漆黑墨色如潮翻涌,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此时两人一坐一站,明明是沈煜居高临下,更具优势,可烛火明灭中四目相对,他也看清了年轻帝王眼中的冷沉戏谑,以及唇畔处一抹似有若无的讥刺笑意。
他眉目间所有的惊艳缱绻,都在这一刻化作森寒刀锋,刀刀割人性命。
沈燃最令人恐惧之处在于,他的狠并不会流于表面,而是深藏于神态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