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密室。
柳士庄正在与一个全身罩在黑色斗篷记得男人议事。
他眉头紧皱:“周大人所言可真?”
“那还能有假?”
周大人神色郑重:“陛下虽然没有下旨收回贵妃协理六宫之权,相应待遇也一切如旧,却更换了贵妃宫中大部分侍卫和宫女,可见他如今对贵妃娘娘已然生出疑心。我这可是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甘冒天大的风险,到这来给丞相送信,请丞相大人早做计较,以免来日大祸临头啊。”
良久,柳士庄长叹了一声:“如此看来,陛下如今,委实是被奸人所迷惑了啊。周大人的深情厚谊,柳士庄没齿难忘,请大人受我一拜。”
说着,竟然要起身拜倒。
周大人一愣,赶忙拦住。
他道:“丞相与家父乃是同辈,万不可如此,事到如今,快想对策才是正事,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
“想我柳士庄为朝廷,为陛下呕心沥血,如今却也遭到怀疑,委实令人寒心啊。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其余诸事,就皆请陛下亲自拿主意吧。”
柳士庄摇了摇头,附到周大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周大人闻言脸色微变。
他沉吟片刻,似是不太赞同柳士庄的想法:“丞相此举若对先帝来用,那自然是个办法,但我说句不敬的话,当今陛下那可是个疯子,否则很多事他也根本做不出来。朝中大臣若真大规模告假,万一他一怒之下免官,或者直接杀人,怎么办?那我们岂不自寻死路?”
“他不会。”
柳士庄淡淡道:“沈燃是疯,可他不是傻,他要真有了夺权之心,就会明白自己如今根本无人可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旦他此时大规模罢免或者诛杀朝臣,朝廷必将陷入动乱之中。”
周大人犹豫道:“那万一他就是不管不顾,或者杀鸡儆猴呢?这些年他做过多少出人预料之事,丞相您也是亲眼所见的。”
“那就叫国子监的学生去向陛下请命,如果国子监的学生还是不行,就让全天下的文人举子全都去,看看他手中到底有多少把刀,能杀的尽多少人。”
柳士庄眼睛里闪过幽幽的光:“就如周大人所说,你我固然忠心耿耿,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
按照惯例,月底和月初几天都是沈燃上朝的日子,可等第二日他再上朝时,朝廷竟然有半数以上官员都告了病假。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沈燃二话没说,袖子一挥直接退了朝。
第三日、第四日皆是如此。
然而上朝的人少了一大半,事情可是半点儿都没少,这几日御书房桌案上的奏折越堆越高。
足足是以往的好几倍。
真要一本本看过去,能从当日清晨直接看到第二天的清晨。
开始时沈燃象征性看了几本,后来他一本也没再看,零星正事夹杂在浩如烟海的琐碎之中,即使真的细看,也很容易遗漏。
何况如今文臣大半告假,他即使吩咐下去,柳士庄也有的是理由拖延。
到得第五日上,沈燃十分“温和”的给每一个称病的大臣派去了御医,让御医到他们府上诊治。然后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大臣,一甩袖子,又退朝了。
不过刚回御书房没多久,元宝就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求见。
沈燃刚坐下,正捧着卷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闻言抬头笑道:“那还不赶紧请皇后进来。”
元宝尖着嗓子答应一声,赶紧出去请薛妩进来。
沈燃有两三日没到薛妩的翊坤宫中去,薛妩满心以为他这几日心情必然不好。没想到刚一踏进御书房大门,就看见沈燃满面春风的迎了过来。
他抓住薛妩的手,笑道——
“阿妩你来的可巧。”
“正好御膳房刚做了几样时新的点心,快过来跟朕一起尝尝。”
薛妩微微怔了怔。
如今的这种情况,就算沈燃没有生气,可也绝对不会很高兴。可他竟真如自己当初所言那般,半点也不曾对她发作。
眼底飞速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薛妩微微抿了抿唇:“刚好臣妾也亲手给陛下做了点心来。”
沈燃笑道:“那我可要多吃几块。”
两人坐在桌案旁,各自吃了几块糕点,闲聊几句,薛妩道:“陛下,今日朝堂上依旧有许多大臣告假吗?”
提及此事,空气稍稍凝滞了一瞬。
直到将一块点心吃完,沈燃才慢吞吞道:“是,不过别担心,问题不大。”
他说的很是轻描淡写。
犹豫片刻,薛妩道:“可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也不是个办法吧,而且……”
她顿了顿:“刚刚臣妾听元宝公公说,陛下派了御医到那些臣子府上去诊治,不知陛下是打算如何处理?”
沈燃笑了一声。
他单手支颐靠在桌旁,晨光下越发显得人如皓玉:“阿妩觉得呢?”
从他的姿态之中看不出半分生气或者焦急。
薛妩闷声道:“不会是查出来没事儿的,就全都杀了吧。”
赵元琢说的对,以暴制暴,虽然是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