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稍稍宽心。侧耳一听,只听得远处湖水拍岸之声哗哗之响,再一听,果然后方一阵闷雷般的声音滚滚传来,地面上闷闷直响,初时还道是惊雷之声,细一听下,竟大有千军万马奔腾之态。立时大喜,道:“恭怡果真忠心事君,未负朕望。”
双方距离越发近了,张炎右手一扬,几枚透骨钉向前劲射而出。郑时清挥剑在手,将透骨钉一一拨落。那马势却因此缓得一缓,张炎与吴桐同时跃上。张炎定睛一看,一时倒分辩不出谁是皇帝,雍正头上戴着七星紫沿明顶帽,身上穿着明黄盘龙汉绸长袍,其时月光皎皎,黄色并不显眼,故看起来与寻常乡绅所穿并无分别,福文穿着浅紫绣花金边纱里袍子,行在一侧。其他数人都是侍卫服饰。张炎认定这两人中定有一人为雍正,被拥有中间的一个很可能便是雍正。他纵身一跃而上,五指箕张,向雍正抓去。
郑时清剑如电闪,疾刺张炎前胸五处大穴,出手又狠又准,逼得张炎分身疾闪,一时间险象环出,手忙脚乱。张炎“嘿”了一声,知道逢上了劲敌,打迭起精神,一招“虎霸朝阳”左手侧击,右手横拍,双臂充盈了真气,衣袖给激得鼓起飘荡。这时吴桐从另一侧攻上,手上钢刀向郑时清右肩劈下。
郑时清同时遭到两名顶尖儿高手的攻击,却从容不迫,在马上一个飞纵,跃起一丈来高,双指轻弹,两道真气向张炎与吴桐袭到。张炎掌风击上,两股真气撞在一处,“扑”地一声轻响。他面色一变,道:“气指神功,吴兄弟,小心,鹰爪子手底下招子亮。”吴桐将钢刀一封,道:“张兄弟,你从前攻,我从后攻,将鹰爪子剁了。”两人身形如电,即又攻上。
张炎心里越战越惊,对手武功不但精妙刚猛皆具,而且极其怪异,招数从不依既有定式,往往应是从左边攻到,却突地转到右边,明明是右手招法,却偏偏使得象个左撇子一个的别扭,让人摸不着其进攻的路子,往往一招之间就被攻得手忙脚乱。他寻思,这是什么怪功夫?灵光一闪,突地忆起,昔日有一个为害武林啸傲江湖的大魔头,杀人无数。江湖好汉无人能攒其锋。其武功便是出名的怪异。这个大内侍卫的武功路数,便与那大魔头甚是相似。
张炎惊讶莫名,寻思,莫不是那魔头重出江湖?只怕又有一番腥风血雨了。只不知对白莲教而言是祸是福?一念及此,手底下丝毫不敢稍缓,见郑时清一掌劈来,全力施为,变抓为掌,拼力接了这一掌,只觉胸中烦闷,气血翻涌。忙运气护住命门与脏腑,掌法忽然加快,迅疾如雷,乃是“玄机紫电掌”,掌形翻滚涌动,掌影四面八方卷地而来,端的厉害。
郑时清面色不变,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不风,有攻有守,进退有度。他已知恭怡的大军正在途中,再过一刻就会赶至。此时不求克敌,只求能拖延时间。剧斗之中,他一掌拍在吴桐的钢刀上。吴桐钢刀转向,竟插向一个飞奔而来的黑衣人。那黑衣人本上来助阵,这一下事起突兀,避之不及,竟给钉在了地上。临死前嘶声道:“教主来了。”
吴桐杀死同伙,心神大乱。郑时清一掌打到,已至肩头。他无法可躲,肩头凝气,硬接了这一掌。只听得喀嚓一声,肩骨立时给拍断。他惨呼一声,痛得晕死过去。张炎大吃一惊,招式立乱,让郑清时连连进逼抢攻,招招致命,奔着要害而去。
几名侍卫护着雍正向大官船上跑去。雍正行事极其谨慎小心,这次出巡,其事密不透风,除了几个最亲近的臣子,无人知晓,这大官船是他密谕派人停在湖边,以备急用。他心思慎密,步步设防,自认万无一失,岂知竟也遭此狼狈。尤可恨者,对方竟是大队高手群至,其功力之强,他眼见手下精选的侍卫竟自节节败退,个个赴死,心中愈是恼怒莫名。堂堂天子,拥有四海八方,亿兆万民皆是臣民,在治下竟遭此谋逆,真乃奇耻大辱。
他继位之后颇思作为,作一个有道明君,得万民之颂。勤政爱民,生活俭朴,朝乾夕惕,厉行改革,清除腐败,一扫颓风。其作派在古今皇帝中是罕见的。他心思偏执多疑,阴沉狠辣。对于乱党逆臣,他并不手软,派出重兵剿杀。他自已也不时遭到逆贼的行刺。这一回行迹虽秘,仍是被白莲教得到消息。白莲教是清廷大敌。此教一直就公开反抗官府,杀官造反,煽动民众举义。此回妄为如此谋逆行刺之大举,当不足为奇。
官船上下来几名侍卫,由一个着仙鹤补服浅紫官衣的官员领着,急步来迎雍正,叫道:“万岁爷,奴才救驾来迟了。”雍正大喜,叫道:“董爱卿,快来。”向前急奔。这时几名黑衣人抢上,向雍正扑来。侍卫们截住,狠斗起来。
那官员名唤董元钟。白晰脸盘,八字胡须,一字浓眉,招风大耳,江湖人称“铁臂金刚手”,是当今第一个“大力金刚爪”高手,江湖上有“金刚董元钟,铁成泥,石成粉”之说,意思是他只一捏,再硬的石头也要成粉末,连铁也要捏成泥,可见其内力外功的厉害。他在雍正身边累功已升至正四品殿前指挥之职,是极得雍正信任的将领。他健步上前,敌住扑向雍正的一名黑衣人。
董元钟与那黑衣人打得几合,那黑衣人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他硬挡硬打,黑衣人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