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苍茫蒙蒙的暮色,天际一片灰暗,乌云翻滚,忽地心念电转,暗道:“我此时既被追杀,将小侄儿带在身上,倒是害了他的性命,不如将之寄放在一个好人家里,天幸若是逃得幸命,还可与之相见。若是不幸让对头给杀了,大哥的这点骨血,也可保全。”当下计议已定,将马停下系好,施展轻功,加上路面冰冻坚硬,一路不留丝毫印迹。
不多时进了一个山庄,此时山庄中百姓大多关门闭户,不见一人。他用力拍开一家农户的家门。一个农妇年约四十上下,满脸皱纹,风霜苍苍,头发萧疏,满是辛苦之色。她见是一个神色惶急的青年,问道:“有事吗?”
没待她说完,凌玉象身形一闪,进了她家里,略一看,这是家贫穷的农家,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屋角堆着些玉米干粮,地上坑坑洼洼,竟积了些雪水。他叹了口气,心道:“小侄儿,就苦了你了。”掏出一包银子,交给农妇,再将裹着婴儿的棉包递给她,道:“大婶子,这是我的儿子,我有要事,不能带上他。就麻烦你好好照料。这些银子,就留给你。我若活着,自会来此接他。”
那农妇是个善良之人,哪见过这么多银子,摇头道:“兄弟,帮你照料这孩子没问题,只是这么多银子,用不着的。你还是收回去吧。我正好也没孩子,你放心,我有得吃,这孩子就有得吃,不会让他受委屈。”凌玉象点头道:“多谢您了。只是您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就说这孩子是您亲生的。一定切记。”也不接那银子,出了门外,渐渐隐于夜暮之中。那农妇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说不上话来。
凌玉象掠得几下,出了山庄,飞身上马,松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自此仿佛便无甚牵挂,可以安心赴死了。他一眼见那农妇,便觉其之纯朴善良本性,绝不会让小侄儿受委屈的。他面带微笑,扬鞭赶路。其时天色已黑,四下里白茫茫黑沉沉的一片,冰封雪冻,马蹄踏上,咯嘣咯嘣地脆响。
前面是一个山道拐弯处,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立在前面,他正要纵马冲过去,那人身形一闪,挡在马的前面,头上戴了一个斗笠。凌玉象脸色一变,强自镇定,道:“朋友,不知为何要挡在下的道?”那汉子抬起头来,双目寒芒逼人,正是那个在酒楼里遇见的高瘦汉子。
凌玉象面色立时惨白如纸,紧紧将宝剑握好,随时要防对方暴起发难。此时已入极险极危之境,四顾无人,黑蒙蒙阴沉沉,地处山野,远山低吟,山鹰嘶鸣,野狼嚎叫,夹杂着饿虎的怒啸声。
那高瘦汉子嘿嘿怪笑了一声,声音如同从地底里用钢刀刮玻璃般从用阴风从空洞里传来,刺耳之至,阴森森地道:“你拿了宝剑,带着姓肖的小贼之遗种,还想逃得掉吗?”
凌玉象神情惨然,已知此人便是义兄的大对头,看来义兄夫妇均已蒙难。他仗剑在手,一弘兰芒登时耀眼眩目,黑夜里煞是惊心。高瘦汉子正是骆南,见了这口宝剑,眼中寒芒更盛。凌玉象情知此番有死无生,唯有拼死一战,以一命来报义兄夫妇的托孤之信了。当下再不多言,一个“猛龙探江”,向骆南迎面刺去。
骆南身形暴退。他一腔怨毒,岂肯轻轻松松便将仇人杀切?当要将之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得快意。肖信阳夫妇虽死,他仍是恨意难消,是以将仇怨都放在凌玉象与夫妇所遗孤儿身上,心中已想好十几种惨酷之极的刑罚,管要让他死得苦不堪言。
凌玉象挥剑狂攻,骆南却只是躲闪,并不出手攻击。凌玉象已知其心意,势若疯虎,招招奔着骆南要害而来,可那骆南便如鬼魅一般,身形飘忽,忽左忽右,上下浮荡,凌玉象这一路狂风暴雨般的强攻,别说伤之,便是连衣角也没有沾上半点。凌玉象叹了口气,知道两人武功相差太远,把心一横,心道:“大哥大嫂,小弟无能,只能力尽于此,随你们而去了。”回剑向颈上抹去。
那宝剑当的一声,被一个暗器荡在一边,却是一个雪团。凌玉象一喜,以为是来了救兵,四下一望,除了那大对头,并无一人。他举剑又要自刎,不知何处又飞来一个雪团,将剑荡飞。他只见骆南衣袖轻摆,显是此人在作怪。恨声道:“恶贼,你倒底想怎样?”见对头连自杀也不让,显是要以极残酷的手段来折磨于他,一股怨愤之气腾腾而起。心道:“恶贼,我便是死也要在你身上搠上一个透明的窟窿。”形如疯魔,势若恶虎,披头散发,双目满是怒愤绝望,挥动宝剑向骆南狠劈而至。骆南阴阴森地嘿嘿怪笑,身影在剑雨中穿来钻去,轻松自如,好整以暇,全不费力。
忽地一个黑影从远方直掠过来,迅疾之极,却寂然无声,腾身半空,向骆南直击而下。骆南只闻得头顶风响,大吃一惊,心道:“这人好快的身法,我竟然没能听出来。”不禁骇然,掌心朝上,一个举火燎天,同那黑影对了一掌。那黑影一个筋斗真翻出去,身形飘逸自如,长袖微扬,国字紫膛脸面,俊眼修眉,下颔一抹长须,面容威武潇洒。凌玉象回过神来,一瞧之下,依稀有些面熟,想起正是那个在酒楼里询问他病情之人。想不到竟是一个绝世的武学高手。
那紫膛脸汉子目光炯炯,道:“阁下好厉害的身手。身法如鬼魅,掌力怪异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