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下,巨轮如同一叶扁舟,在无边无沿的黑暗中缓慢行驶。
驾驶室里,船长浦世光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跟鲶鱼通报平安。”
船上只有他和大副知道身后几公里的水下,有一条龙国最先进的攻击潜艇正在默默护航。
他知道船上运输的是导弹和坦克,雷达车,通讯车等军事物资,也知道船舱里那几十个便衣青年人是这次护航的军人。
可他不知道在船舱深处,静静躺着一枚导弹,与其他三十五枚导弹外表上看不出丝毫差异,船舱已经安装好了几个爆炸装置。
有三个人守在导弹旁边,他们从来不出舱室,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解决。他们的任务就是遇到紧急情况,就起爆这些爆炸装置。
身后一百多米下的海水里,一艘黑色大鱼默默跟随着。
通讯兵拿来一个文件夹,艇长接过看了,然后在上面签了字。
这是福山号海轮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发送的平安信号,一来确保双方通讯畅通,二来要遮掩大黑鱼的存在。
“命令,右舵十五度,十一节巡航。”艇长发出清晰指令,“前方空域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一切正常。”通讯兵回答。
艇长低头看着海图,此时轮船刚到长江流域,还在龙国势力范围内,总体上应该不会出现危险,但是作为军人,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房间里面吊扇发出的嗡嗡声,让寂静无声的夜显得那么聒噪,李安然用纸塞住耳朵,那个不大的声音却顽强钻进去刺激他的耳膜,无休无止。
李安然嚯地起身,静静坐在床上,脑子里面却一直在想着福山号海轮,它现在到哪里了?虽然他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万里长途,至少要二十五天以上的时间才能走完,现在估计能到海市附近的水域已经很快了。
也不由得他不担心,他可是改变历史的那只黑手,时间线不一样了,那么过程还会一样吗?
心烦意乱中,他穿着拖鞋开门出去,想去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走到院子里,他又迷茫了,不晓得应该往哪里去。
大院门口执勤的战士站得笔直,在黑幕下如同一座充满力量的雕塑一样。
看到他,李安然的心突然安定了许多,脑子里面再一次复盘已经核算过无数次的航程。
龙国此时不具备远洋能力,连去一趟南海都要着急忙慌回来,短腿海军就是现在龙国海军的贴切称呼。
不,不但海军短腿,空军也是如此。
二十几年后,满头银发的战忽局局长在节目中潸然泪下,哽咽说着这些年海军的委屈。
为啥这样?就是因为龙国原本就不多的军费,海军分到的一直是最少的,二十多年后国家强大了,海军才开始大规模更新换代,让孱弱不堪的龙国海军一跃成为亚洲最强。
此刻的龙国海军,估计都流着口水艳羡地看着那个所谓的八八舰队,心里除了沮丧,也只剩下沮丧了。
一艘海轮,龙国唯一能出动保护的就是一条黑鱼,还是被人嘲笑噪音大得跟拖拉机一样的黑鱼,而这已经是我们最先进的了。
黑暗中,李安然点燃了一根香烟,淡蓝色烟雾在空中变化着各种形状。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安然回头,在走廊昏暗灯光下,张将军穿着老头衫正朝他走来。
“睡不着?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热死个人了。”老头嘴里唠叨着,手却直接伸了过去,李安然赶紧递上烟给他点上。
“担心啊?”张将军斜睨了李安然一眼,然后与他并排而立。
李安然苦笑一声,“能不担心嘛?大海比不上陆地,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张将军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默然抽着烟,好一会才说:“廖主任他们已经派人盯着阿美那些基地了,如果他们有异动,我们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
得到消息又如何?一架反潜机就能让大黑鱼生不如死,一艘小炮艇就能让福山号束手就擒。我们能做的只有引爆自己,将轮船彻底埋葬海底,以此反抗了。
李安然没有接话,张将军似乎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两个人默默抽完香烟,最后张将军才拍了一下李安然肩膀,“听天命,尽人事,放宽心吧。对了,你后面准备去哪里?”
“先回京师呆几天陪陪叔叔婶婶,然后准备去一趟欧洲,考察一下那里的汽车企业。”
“海市领导还想引进新的汽车企业,给大众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尽早引进生产线。”
张将军微微叹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安然啊,感谢的话就不说了,只是希望你的路越走越宽。”
李安然心里很感动,不是因为张将军的几句感谢话,而是他话里的认可。
李安然让胡明慧到海市接上郭玲燕,结伴去阿美上学,他自己则奔赴欧洲,准备去考察一下欧洲汽车企业,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当他在巴黎机场降落时候,福山号已经进入了南海腹地。
“警告,菲律宾阿美基地有反潜巡逻机出动,预计二十分钟后到达我海域。”
通讯兵报出最新传来的消息,艇里面的空气顿时就凝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