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不大,四间土坯房,一间厨房,一个露天旱厕。房后不远盖了一间猪圈,养了两头猪,臭气熏天。
洪老伯的两个儿子都在部队里当兵,很少回来。洪婆婆身体不太好,只能在家操持家务,没法下地干活。家里主要劳动力就是两个儿媳妇,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洪家老大有两个孩子,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七岁,弟弟四岁,老二家里就一个才三岁多的男孩。因为妈妈都要下地干活,所以这几个孩子都是洪婆婆一手带大的。
洪家早饭是玉米糊糊配玉米窝窝头,加上一点点咸菜。
这饭食怎么说呢,李安然两辈子都没有吃过。刚开始好奇,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几口下去,嗓子眼感觉拉的很,很是不舒服。
“洪伯伯,咱家早饭一直吃这个?”李安然问。
洪老伯抬起眼皮看看他,“怎么?吃不惯?”
李安然从洪老伯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满满恶意,不过他没有怂,而是认真点头,“难得吃吃还可以,经常吃对身体不好,没营养。”
“呵,你小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农村人比不得城市人,有的吃就不错了。赶紧吃,吃完了休息一会,下午还要训练呢。”
李安然不管洪老伯的脸色有些黑了,自管自继续说,“种粮不如种菜,种菜不如养猪养鸡。洪伯伯,不如家里买辆拖拉机,隔天差五拉些粮食蔬菜到城里卖,能赚不少钱呢。”
洪老伯没说话,一旁二媳妇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我听说隔壁乡有人送菜进城卖赚了钱。不过好像城里会抓,万一被抓了损失也大的。”
大媳妇抬起头看看公公的脸,见他黑得跟锅底一样,吓得一缩脖子,低头吃饭不敢言语。
“我在城里开了两家饭馆,还有一家建筑公司,每天都要高价买粮食蔬菜肉食啥的。反正现在冬天,家里也没啥活,不如在村里收些粮食去卖,也能赚点钱不是吗?”
二媳妇闻言,脸庞立刻就亮了起来,笑盈盈问“安然啊,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们多少钱收啊?”
一旁大媳妇也抬起头,紧紧盯着李安然的眼睛。
“这样,面粉按照两毛一斤收,玉米面一毛一斤,猪肉一块九,公鸡一块三,母鸡一块六,鸡蛋一块一,白菜一毛……”听着李安然的报价,二媳妇的嘴巴越张越大,到最后都合不拢了。
大媳妇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可咱这里到城里可不近呢,一天都回不来……”
一直不说话的洪婆婆也跟着说,“家里就这点粮食,卖了咱家娃娃吃啥?”
李安然将最后一口馍馍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回答,“粮食蔬菜肉食找村里人收啊,可以赚个差价。拖拉机么,简单,我出钱买,以后你们赚钱了还我。”
两个媳妇的眼睛顿时同时看向公公,只见洪老伯一脸难色,“一台手扶拖拉机要三千多呢……”
“洪伯伯,三千块只要一年就赚回来。这样吧,一会我打电话给我叔,让他先给买上。趁农闲这段时间到县农业机械局去学学,把证考出来,春节后就能派上用场了。”
洪老伯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行,钱还是我们出,大不了我去找乡亲凑凑。”
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心虚到不行,这时候农村什么收入?虽然承包土地后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些,一年收入也不过二三百,凑齐三千块不晓得要欠下多少人情债呢。
李安然摆摆手,“洪伯伯,我开公司赚了不少钱,这钱算是我借的,等赚钱了再还我就是了。”
洪老伯犹豫了一会,见家里三个女人都眼巴巴看着他,于是咬咬牙点头同意了。
李安然到了公社找了个电话打给李宁波,李宁波倒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下午,训练继续,今天打枪简直要了命,肩膀明显承受不住了,每一枪都疼的要命。
洪老伯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上午人家借钱给他买拖拉机的人情似乎随着呼啸的北风吹得一干二净,一发都没减,足足打满了二百发。
李安然起身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就要不属于自己似的。“洪伯伯,明天能不能不打了?”
“可以。明天练习手枪,下午练习武术,现在去跑步。”这就是老头对他善意的报答。
无奈,李安然只能背着步枪,顶着北风开始艰难跑了起来。
手枪是李安然在前世练习最多的项目,所以熟悉手里的枪械后,他的成绩非常出色,哪怕洪老伯再怎么挑剔,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做的太好了。
然而在练武环节,让李安然感受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愣是打了他一下午,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速度再快一点。”
“你是师娘教出来的吗?出手要有力。”
“……”
在晒谷场上,在众多妇女娃娃们的围观中,李安然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艰难爬起来,再一次次被打倒。
起初的哄笑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们看向洪老伯的眼神越来越恐惧,到最后人群散去,再也没人围观了。
村庄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晒谷场上传来洪老伯的呵斥声。
入夜,李安然在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