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驿馆中熟睡的上官珺突然惊醒,只觉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她立刻坐直了身体,两只手用力地捂住胸口,眼神无措,嘴里喃喃:“怎么回事……”
自从她学习了这蛊术之后,岳稚垣是她真正下手的第一人,况且还是这等恶毒的蛊虫,如此几日都不得安眠,将不谙世事的上官珺折磨得不轻。
可这沉重的心理却无法与人说,就算是上官琨也总是自信满满地认为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上官珺后半夜也只能时睡时醒地度过,而信芳宫中则是灯火通明。
周神医依据上官珺的香料组成分析出这是下蛊人为了免受影响而特别配置的解药,可以有效地缓解岳稚垣中蛊的症状,可蛊虫已经进入了岳稚垣的体内,要想将它引出来,还需要别的法子。
“严崇那边还是没有音讯?”
周神医正在为岳稚垣施针,而她确实一点忙都帮不上。
“按照估算,严侯爷最快也要等到后日一早了。”
“后日便是送行宴,不知道是否能赶得及。”
姚纨懿甚少祈求神佛,如今却愿意长跪不起,只求老天再多给她一些时间。
突然,岳稚垣那边传来了一阵骚动,姚纨懿跌跌撞撞地奔过去,只见他连连吐出黑血,景象十分可怖。
“父皇!”
谁也没有注意到年年就扒在了寝殿的门口,见到这一幕惊恐地叫了出来。
“年年!”
“父皇!”小小的孩子不能理解为何记忆中无所不能的父皇突然就病倒了,“母后,父皇这是怎么了!”
姚纨懿心中大悲,却也只能将年年紧紧地抱在怀中安抚:“父皇吃坏了东西,吐出来就会好的。”
“当真?”
“当真,母后何时骗过你?”
“上次从大凉回来的时候,母后就骗过年年。”
年年天真的回答让姚纨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一边认错一边劝慰道:“父皇这次病得重了,可是有天底下最好的大夫在帮他,年年放心,也不要吓着岁岁,好不好?”
岁岁对岳稚垣的依赖更甚,或许是因为他在两个孩子中间,总是对年年严厉,对岁岁偏宠的缘故,现在的岁岁一日见不到岳稚垣就会各种哭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年年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年年真乖。”
姚纨懿突然觉得这个孩子似乎长大了不少,心生疼惜地摸摸他的小脑袋:“若是父皇看到年年如此懂事,必然会夸赞你的。”
年年担忧地问道:“母后,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对吗?”
“是,你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看着地上的黑血痕迹,知道周神医只不过将他体内的淤积给逼了出来。
真正的治疗还要等严崇回来才行。
东海是一个临海的蜗居小国,因着王室世代都与人为善,从无冲突,因此也能安安生生地存续了数百年的时间。
当然这只是外界人的说法,真实的情况是东海拥有得天独厚的防守优势,所有进处都有烟瘴密林阻拦,王室又重金养着一支战力强悍的水军,实在是留足了后路。
眼下夜色正浓,金碧辉煌的王后寝宫中却有点点动静。
“何事?”
东海王后谢隐是极为妖娆妩媚的女子,否则也不会引得国王十年独宠,最后更是力压众位高官之女登上王后之位。
“娘娘,圣女下山了。”
“你说什么?”
谢隐眼神中流露出危险的信号,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此事尚且不知,线人来报圣女随他们下山,如今已经快要东海了。”
“务必要将他们留下,生死不论。”
短短的一句话,可是给严崇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一路上乔装打扮,靠着春幽台在东海中的人脉才躲过了王室的眼线,顺利见到巫族的现任圣女,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力气才能将人带走,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识破,非常爽快地就同意了。
“巫族蛊术并非害人性命的手段,如今既已酿祸,我自然有义务下山。”
“多谢圣女。”
严崇打量着眼前这位以黑纱遮面的女子,心生疑虑。
“我叫谢茗,当今东海王后是我的双生姐姐。”
一听竟是家事,严崇识趣地没有过问。
谢茗轻装简行,只从房间中的架子上挑选了几个普普通通的罐子装进包袱里,就与严崇几人下山了。
“你可得小心,谢隐从来没有停止过监视巫族,就算你们幸运能够混上山来,今日之内,她必然能得到消息。”
严崇坦然一笑:“既然这是她的地盘,我便已有心理准备,只不过我等几人也不是吃素的,想来还是能拖些时间。”
他们二人都没有说错,谢隐的确知道了,严崇也确实争取到了整整一日的时间。
但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东海的时候,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招招致命,显然就是冲着他们的性命来的。
“她果然是狠心的。”谢茗淡淡的声音里掺着无奈、释然和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