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煜很认可古奇的话,确实不会有人相信元顺帝,认为古奇是乱臣贼子。
他在不了解元顺帝和古奇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听说元顺帝病重,朝政完全依靠摄政王。
如果不是摄政王帮着元顺帝镇住那帮朝臣,打理朝政,大月国早已一片大乱,那些宗室亲王,异姓王,早已起兵反叛,大月国江山怕是要易主了。
所有人提起古奇,对他的忠心和能力都赞不绝口,就算元顺帝对旁人说古奇是乱臣贼子,论罪当诛,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觉得元顺帝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元顺帝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尽管他和夜景煜楚微云应该能达成合作,让他有了一定的信心和底气,看到古奇这得意的模样,还是让他有种回天无力之感。
“皇上最好安分一点,否则——”古奇慢慢靠近元顺帝,在他厌恶的眼神中,自得一笑,“臣不介意真的做个犯上作乱的贼子,杀了皇上,扶持一个新皇上位,并不是什么难事。”
元顺帝猛地一惊,脸色瞬间惨白,胸口一阵大痛,猛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痛苦的全身颤抖。
“皇上龙体欠安,还是早些歇息吧,过几日还有送别宴,希望到时皇上能以最好的面目出现在各国使者面前,也省得他们胡乱猜疑,臣先告退了。”
古奇觉得已经彻底压制住了元顺帝,绝了他想要翻身的念头,看着元顺帝如此痛苦,他心中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顺畅了,悠哉地行了一礼之后,大步离去,连步子都比平时轻快了很多。
元顺帝喘息了几声,闭上眼睛,不由苦笑。
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发生,如果他不能翻身的话,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刚刚明明知道古奇是故意在羞辱他,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每次一生气,毒素便会深入脏腑一分,受苦的还是自己。
烛火忽地一暗,元顺帝以为是古奇去而复返,眉头才一皱,忽地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立刻睁开眼睛。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夜景煜,元顺帝不但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哑着嗓子说:“朕就知道你肯定会来,如果朕是你,也不会轻易相信暗七的话,要亲自验证一番。”
夜景煜挑了挑眉:“所以刚才这一出戏,是皇上安排好的,知道小王会来,故意把古奇留下,再激怒他,依着他的脾气,肯定会发作一番,狠狠羞辱打压皇上。小王看到,就会认定皇上和古奇之间不死不休,不管小王是对皇上出于同情也好,义愤填膺也好,就不会再犹豫,痛痛快快跟皇上合作。”
元顺帝忍不住一笑:“王爷好谨慎的性子,不过这真不是朕安排的,其实有些事情不必王爷亲眼所见也能明白,朕又何必把自己受的屈辱摆出来,自己往自己伤口上撒盐。”
刚刚古奇对他所做的一切,就算普通人也无法接受,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哪怕他想让夜景煜看到他的诚意,也断断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毫无尊严,无比狼狈的一面。
不过夜景煜看到了也好,至少可以证明他没有说谎,也没有算计夜景煜,是真的被逼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跟夜景煜的合作是带着十二万的诚意。
他在古奇面前有多么屈辱卑微,相信除了古奇和暗七,就只有夜景煜亲眼看到了。
古奇虽然一直死死压迫着他,不准他有半点反抗,在人前他却是个忠君爱国,对他无比敬重的好臣子。
这也是为何直到如今,还有很多朝臣和百姓没有质疑古奇,庆幸有他支撑起了朝政。
夜景煜仍没有对元顺帝露出同情之意,更没有表达立刻合作的意图,眼神玩味地道:“小王又怎么知道,这不是皇上和摄政王演的一出戏,要骗得小王上当,成为你们计划当中的一环,到头来为鄙国皇上带去麻烦灾祸,小王成为千古罪人?”
元顺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并没有生气,声音中透出几许无奈:“你若这么想,朕无话可说。你在大齐深受帝王宠幸,百姓爱戴,能有如今的权势地位,绝非侥幸,是靠自己的本事。你能成为大齐的战神,且要守住得到的这一切,就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朕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朕中蛊毒已深,命不久矣,如果你还是不相信,大可找机会让永康王妃来给朕把脉,朕没多少时间好活,骗你也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还是不肯相信朕,不愿意合作,就当朕什么都没说,你趁着还没有被人发现,快点离开吧,若是让摄政王的人抓到,朕也保不下你。”
他该做的做了,该说的都说了,夜景煜还没有放下戒心,不愿意与他坦诚相待,他纵然失望生气,也没有任何办法。
夜景煜如果不是真心实意要跟他合作,就会对他阴奉阳违,说不定也挖好了坑在等他,更有可能转身就把他卖给摄政王,届时他反而会掉入更深的泥沼当中,得不偿失。
夜景煜看到元顺帝这哀伤到绝望的样子,对他倒是生出了几许敬佩和同情之心。
别的不说,自己始终没有相信他,愿意与他合作,他却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还关心自己的安危,怕自己会落在摄政王手上。
只这胸襟,就已经难能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