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踉跄着后退，心底涩然。

小逸。

那个让他觉得亲近的孩子。

虽然姓封，却总让他莫名地觉得，那就是他的孩子。

他怎么能……

“陆铮，两年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小宝开开心心的跑跑跳跳，因为身体原因，他到现在都不能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在外面玩耍，吃东西，调皮捣蛋。你知道我多希望他健康么，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只要能够看到他好好的跑跑跳跳，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我愿意用全世界去换！”

“陆铮，你看到过小宝的笑容么！就像是一个天使！他是我的天使，我不会允许他离开我的。我会拼尽全力救他，如果救不了他，我就和他一起去天堂。”

孟佳懿说着，声音从声色俱厉，到最后的疲倦而平淡。

她轻轻地说着，不再逼着陆铮，只是呢喃着倾诉。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如果小宝不能活了，她活着也没有意思，干脆就一起死吧。

眼神迷离地看了一眼陆铮，孟佳懿再一次跪到小宝床前，声音凄迷。

“呵……我奢望太多了。小宝这么纯洁的灵魂，肯定是会去天堂的。可是我，我已经很邪恶，被愤怒怨恨

占据的灵魂，怎么可能去得了天堂。那样的污秽，会污染了小宝往生的路。我还是去地狱吧，去地狱里赎罪，让我的小宝来生不要再遭受这样的痛苦。有什么罪孽，我来承担……”

陆铮的脸已经铁青扭曲到骇人的程度。

他的呼吸粗重，额头青筋全都暴出来，像一条条青色的小蛇在他的额头攀爬蔓延。

孟佳懿根本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陆铮，你走吧！刚刚的话，你就当我没有说过。你们几兄弟情同手足，你又是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当年我爱上的，就是铁骨铮铮的你，如果你改变了，就不是陆铮了。”

说着，孟佳懿靠在小宝的床边转头，目光凄迷地看着陆铮，唇边露出一抹悲怆的笑。

她就那样深深地看着他，像是要透过此刻的陆铮，看到当年让她深爱的那个男人。

“佳佳……”

孟佳懿勾唇而笑，笑容却是缥缈。

她抬手，对着陆铮摆了摆，唇瓣蠕动，再见两个字无声无息地吐出来。

再见，我最爱的男人。

我不逼你，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绝情无义的男人。

只是，我

也不想再看到你。

我怕看到你，我会忍不住逼你，我会忍不住想让你也沦落到地狱，同我一起。

陆铮双手死死地握着，指节惨白。

他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又努力地尝试了几次，终于吐出了沙哑干涩的声音。

“佳佳，我去把小逸带过来，你跟小宝等着我。”

声音出口，陆铮的拳头缓缓地放开，表情慢慢地恢复平静，心里的无奈和挣扎慢慢地消弭于无形。

只是，同时消失的，还有他眼底那星辰般明亮的光芒。

只剩下一片深海，暗沉沉的，不见底。

说完那番话，他深深地看一眼孟佳懿，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小宝的房门。

“陆铮！”

孟佳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似有悔，似有痛。

陆铮脚步顿了一下，最终，却没有回头。

“佳佳，等我！”

最后丢出这句话之后，陆铮大踏步地走出了费琅的庄园。

……

费琅的书房，电脑上，是庄园的监控。

此刻，九宫格的监控屏幕已经缩小到左下角，屏幕上的，是小宝房间。

刚刚孟佳懿和陆铮的对话和挣扎，点滴不落地都入了费琅和杰森的眼中，点亮了费琅绝望的眼眸。

他

控制不住内心的开心和冲动，站起身，绕着办公室转悠。

“太好了，陆铮和封竞宸的关系摆在那里，最近这段时间他和封家又格外的亲近，如果他出面，带走封小逸完全不成问题。只要把封小逸带到这里，爱丽就有救了。我的爱丽，我的宝贝，我的天使，她就不会死了。”

费琅兴奋地说着，心底的喜悦那么明显，甚至带着几分疯狂。

杰森看着他，眼神复杂。

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声，收回自己的目光。

有些事，明知道是错，却也要一错再错。

他们，都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

坐在飞机上，陆铮茫然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蓝天。

白云。

格外的美好。

可是，他的心却仿佛冰天雪地。

想到孟佳懿口中说的他被戴绿帽子生下的杂种着几个字，心就好像被放在了炭火上在烧，烧的他想要发狂。

他从不曾这样看带过封小逸。

即便清楚地知道小逸是封竞宸背叛了自己和孟佳懿生的孩子，却对封小逸恨不起来。

所以，他即便使了很多的手段对付封竞宸，却从不曾想过要伤害封小逸。

甚至，不曾实质性地伤害云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