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夫人让顾云琰什么都别管,远离是非凶险,避免卷入权力争夺之中,给顾家带来灭顶之灾。
但顾云琰心里清楚,这件事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开的。
他曾是皇帝宠臣,唯有保护皇上的帝位和权力,才能保住顾家的荣华富贵。
一旦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不管谁上位,顾家都会成为新帝的眼中钉,属于顾家的荣宠会很快被别的家族代替。
但这些没必要跟母亲讲。
后宅妇人眼皮子浅,看不长远,以为远离是非就能安然无恙,却根本不懂权力争夺的残酷。
吃饱喝足之后,顾云琰回房睡了两个时辰。
重获自由的感觉让他觉得轻松而美好,可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担忧,却让他一刻也睡不着。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扭转局势。
傍晚时分,顾云琰命人备马车,乘车去了御史府。
这几天御史府也不安宁。
顾云安和三公主这对夫妻彻底撕破了脸,一次又一次激烈争吵,破口大骂。
晏宝珍从以前的忍气吞声到现在的豁出去,哪怕被顾云安打一巴掌,她也一定要发挥泼妇本质,把一巴掌讨回来,甚至不惜在顾云安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顾云安骂她是个疯妇。
晏宝珍冷笑:“我就是个疯妇!不做疯妇,你们都觉得我好欺负,因为欺善怕恶本就是你们顾家人的本性!”
顾云琰如此,顾云安也是如此。
她发疯之后,顾家从顾御史到顾云安,甚至是顾家下人,一个个对她都变成了敬而远之的态度,没人再敢在她面前颐指气使,下人也不敢在像以前那样怠慢。
因为晏宝珍真的跟他们拼。
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也可以豁出命去拼。
可惜顾家不敢让她豁出命去。
以前欺负三公主没人庇护是一回事,真要让三公主死在顾家,那就是另外一个性质了,长公主跟顾家的关系已形同水火,一个“弑杀公主”的罪名扣下来,顾家很快就会落得跟国舅府一样的下场。
所以晏宝珍这两天日子过得很舒坦。
哪怕在丞相府当场跟荣王妃为难,回来之后被顾云安怒骂一通,她依旧过得比以前舒坦。
因为她把顾云安最宠的小妾痛打了一顿,还罚她每日晨昏定省,跪在主院立规矩。
此时院子里那个跪得摇摇晃晃的身影,看起来真是格外的赏心悦目。
晏宝珍躺在椅子上,舒服地眯起眼。
这种肆无忌惮随意所欲发疯的感觉,真是美妙无比,她似乎能理解晏九黎跟所有人为敌的心态了。
“晏宝珍!”顾云安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筠儿刚有了身孕,你就如此狠心地折磨她,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你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
“你对我宽容过吗?”晏宝珍冷冷反问,“你这个好妾室得宠的时候,恨不得骑到本公主头上撒野,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以前是怎么对我的?”
顾云安语塞,咬牙道:“以前是她不懂事,但她现在怀有身孕,你就不能——”
“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为何要对她宽容?”晏宝珍皱眉嗤笑,“顾家若能断子绝孙,本公主定会拍手称快。”
顾云安大怒,抬手就要朝她脸色掌掴而去。
晏宝珍不闪不避,无所畏惧地看着他:“顾云安,你敢打我一下,我保证你的妾室和她肚子里的孽种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顾云安僵住动作,眼底冒出阴鸷暴怒的火焰,可举到半空的手却像是被人攥住了似的,再也落不下去。
“大……大少爷。”小厮站在院子外,见到这一幕,低着头,战战兢兢开口,“顾侯爷来了。”
顾云安一愣,转头看着小厮:“顾侯爷?”
“是。”
顾云安眉头微皱:“他不是在长公主府吗?”
小厮回道:“长公主把他放出来了。”
晏宝珍眯眼,长公主把顾云琰放出来了?这是何意?
顾云安转身离开,没再理会晏宝珍,连跪在院子里可怜兮兮看着他求救的爱妾都没心思理会。
顾云安抵达前院时,顾云琰已经被带去了书房,他的父亲也在书房。
跨进门槛,就听到顾云琰说了一句:“叔父,如果我现在出城调兵,能改变现下的局面吗?”
顾御史面色凝重:“你的兵符不是已经上交了?没有兵符如何调兵?”
顾云琰道:“军中有我的心腹,兵力虽不能全部调来,但调两万精兵应该不难,而且打着勤王保驾的理由,将军们应该都很乐意拼一个立功的机会。”
顾御史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若能顺利调来兵马护驾,自然是极好的,怕只怕你现在连城门都出不去。”
顾云安走进书房,皱眉道:“听说城门戒严,到处都是巡逻的金吾卫,晏九黎既然生了野心,一定会防范外面的兵马进城。”
顾云琰脸色阴郁:“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不一定。”顾御史淡道,“别忘了还有三位王爷在,他们对那个位子的野心比晏九黎大得对,他们现在是在等着晏九黎对付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