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的注目之下,晏九黎一步步走到案前。
转身将账本举高,她环顾在场之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钱尚书脸上:“钱尚书口口声声喊自己清白,说自己冤枉,控诉本宫陷害忠良……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钱尚书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臣……臣……”
晏九黎嗓音冷煞:“从钱家地下密库里共搜出黄金一百二十余万两,白银四百六十余万两,上等文房四宝,古董字画,玉器屏风不计其数。”
“在场的各位大人,若还有谁想替他辩解的,尽管站出来,让皇上和本宫看看,睁眼说瞎话是什么样的功力!”
贤王抿唇不发一语。
凌王和武王眉头微皱,沉默地看着在场的三位御史。
掌管国库大权的尚书大人,短短数年敛财近千万,朝中御史竟无一人知晓?
凌王目光投向晏九黎,眸心微深。
今天还真是热闹又忙碌的一天。
设乔迁宴,招待客人,杖打钱康安和顾云启,钱尚书和顾御史进宫告状,然后抄家……
这一切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钱尚书平日里忠心耿耿,做事沉稳,没想到竟是个大贪!”裴丞相率先回过神,痛心疾首地看着钱尚书,“钱大人,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他一开口,其他人纷纷跟着谴责:“裴相说得是啊!钱大人,你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吗?”
“这些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还请钱大人给皇上一个解释!”
“长公主不是说他徇私舞弊、收受贿赂吗?”
原本严肃压抑的大殿,转瞬间成了菜市场。
晏九黎冷道:“钱尚书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自然有刑部审问,本宫的话还没说完,请诸位消停一下。”
话音落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晏玄景面色阴沉,不发一语地看着晏九黎。
“皇上。”晏九黎转头,跟晏玄景对视着,声音里多了几分凉薄和强硬,“臣妹揭发钱尚书贪墨,查抄尚书府有功,应该给予一定的嘉赏吧?”
晏玄景神色晦暗,缓缓点头:“这是自然。”
“午后臣妹亲自带着手下搜查搬运,辛苦半天,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痛。”晏九黎嘴角微扬,“今日抄出来的金银,臣妹打算抽出一半,除去给手下们的辛苦费,其余留作长公主府日后的开销,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什么?
大臣们原本还听得心惊,突然被她的话搞得呆住,一半?
这……这这这……
狮子大开口都没她这么大胃口。
晏玄景脸色沉下:“九黎,休得胡言。”
“我可没有胡言。”晏九黎完全不把他的怒火放在心上,“另外,钱尚书眼光不错,不知从何处得了几十颗上好的夜明珠,本宫对珠宝首饰不太热衷,夜明珠本宫就留下来了,多谢钱尚书割爱。”
裴丞相表情纠结,迟疑半晌,还是斟酌着开口:“长公主,您今日抄出来的黄金白银,理该充入国库,这些都是朝廷的银子……”
晏九黎转头看他:“既然是朝廷的银子,你们这些在朝为官的大臣们,怎么没有一个人替皇上要回来?难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得罪人?”
裴丞相噎了噎:“这……可能是钱尚书做得隐秘……”
“顾御史,你身为都御史,弹劾官员不是你的职责吗?”晏九黎转头,冷冷看向顾御史,“整日盯着本宫弹劾,可钱尚书私藏这么多黄金白银,你却从来都没发现过?”
顾御史脸上血色尽褪,跪在地上,憋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若说自己确实没发现,长公主大概会说他无能,没资格做都御史,若他发现了却没弹劾,那就是包庇奸臣……
“钱尚书的密库是本宫发现的,本宫从中抽出一半来不算过分。”晏九黎缓缓环视诸位大臣,最后目光回到皇帝脸上,“本宫身为长公主,府中护卫下人众多,他们的俸禄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本宫没有封地,没有食邑,这些钱本就该从国库里出,总不能让侍卫们白干活吧?”
晏玄景沉默地看着她良久,淡道:“查抄官员家底所得应该充入国库,但此次你揭发钱尚书有功,朕理该给你嘉赏。”
他略做沉吟:“就赏白银十万两吧。”
“皇上在说笑。”晏九黎看着他,嘴角弧度嘲弄,“我府里侍卫五百人,就算每人月俸十两来算,一个月就要五千两,十万两白银只够发侍卫二十个月俸禄,还有管家,侍女,小厮,嬷嬷们的月俸没算,我自己的私库不要钱吗?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长公主府对外往来,还有府里各处修缮……”
“长公主殿下,侍卫的月俸没有十两,一般是六两。”裴丞相尽责地跟她解释,“五百人一个月三千两,加上其他人的俸禄,一个人四千两足够。长公主您的俸银是一年两万两,这已是按照最高规格算的,跟王爷们一样,另外衣裳首饰都是宫中尚衣局为您定制,不需要您自己掏银子……”
晏九黎不反驳,就这么安静地听着。
反正不管裴丞相说什么,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她打定主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