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梓卿神色一缓,一反常态地道:“姨娘,你这么做没有错,三妹妹这一走,我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儿的。我们都不帮她生母求情,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说情是一定要说的,可是得分怎么说。我是说咱们说了,得有用,爹和祖母得听才行,不然不就白说了么。”
顾氏一愣,抹了把眼泪:“你愿意让我帮她们说话?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是我误会你了。”
黎梓卿有些尴尬,但这事儿必须让顾氏配合,她还是愿意花点功夫解释清楚的:
“我是可怜她们母女,但也不是全了她们母女。姨娘,你都是要做正妻的人了,好歹得心胸宽广一些。不帮李姨娘求情,别人会说她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你在中间调三斡四害的。”
“你做了正妻又有什么用?名声坏了,将来咱们家被赦免了,你也落不得好。就我爹这人,到时候还不得休了你,再换一个。”
“你为李姨娘说话,既全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也抚慰了三妹妹的在天之灵,传出去,你这妾室扶正的事儿就名正言顺了,将来当家也硬气。”
顾氏愣了一下,拍了拍脑门儿道:“看我这都糊涂了,没当过主母,都忘了还有这方面的顾忌。还是梓卿你有见识,从前的功夫都没白费。”
“咱这家现如今也没什么好当的,当这家还怪累得慌的,可是做了正妻、当了家至少不会被卖掉,你跟你弟弟还能成为嫡出子嗣,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以后就是为你们两姐弟活了,只要你们争气,我后半辈子就有靠了。”
黎梓卿对顾氏的态度很满意:“姨娘你这么想就对了,这事儿成了不仅对我有好处,对阿弟更是重要。反正李姨娘是不可能留在家里了,这时候可不能小气了。”
“我扶了正,你们就都是嫡出了,这不是一样的么,怎么就对朝宗更重要了?”顾氏不解地问道。
黎梓卿微微冷笑,对着正屋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傻呀,李姨娘好歹是我跟阿弟的庶母,三妹妹是我的妹妹,阿弟的姐姐。要是李姨娘真被卖到楼子里了,三妹妹就成了女昌妇生的,我们跟这样的人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又成什么人了?”
“我还好,我是一个女子,将来说起来也是身不由己。阿弟是男子,将来出去是爷们,等到赦免了,他还要去考科举,还要做官,有这么个姐姐在,别人会怎么说他。”
顾氏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无论如何都得帮你李姨娘。这也牵扯到了你们的名声,不仅是你阿弟,还有你。梓卿啊,有些事你阿弟还等得,你等不得。”
男子成亲不怕晚,就是拖到二十来岁也可以,要是将来赦免了,能考个功名,就是三十岁也能找到媳妇。
顾氏都想了,就算不被赦免,明年黎朝宗就十五了,可以去当事儿了。
在顾氏看来,她这个儿子会读书、会算学,身份所限做不了太高的位子,可是过城府衙门的考核,当个账房或是文书抄写什么的是可以的。
有了好差事做,也有了工钱,样貌还好,还不用憋在这小村子里,婚事儿上就不用急了。
等年纪大一点,多存点儿银子,被赦免了就有了功名再说亲事,没被赦免就找个家里穷些的农户、匠户或是家底殷实的罪籍都行,总之日子都能过下去。
罪籍可以跟罪籍婚娶,也可以跟村里的农户和匠人户婚娶,甚至那些被赦免了的和刑罚结束的罪籍只要自己愿意也是可以跟未赦免的罪籍通婚的。
虽说农户、匠人户和没了罪的罪籍都是良籍,可是毕竟是村子里的,婚事上不好找,只要黎朝宗有体面的差事、有足够的银子,找个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是难事。
顾氏担心的是黎梓卿已经及笄了,明年都要十七了,嫁妆家里是给不了她几两银子的,女子又不可能有功名傍身,甚至没有前途和比较赚银子的营生。
黎梓卿擅长的那些琴棋书画,在黎家所能接触的层面没用,她所能凭借的就是这张脸了。
要说黎梓卿嫁个村里富绅家的儿子就是做人家的正妻也是有可能的,可是黎家一家上下包括顾氏自己也不甘心黎梓卿就嫁到这村里了,总觉得还是得出去。
可是这样的律法说到底是为了解决村里的婚配问题,离开村子婚配,黎梓卿就只能给大户人家做小了,说是妾室,其实就是不走纳妾文书的通房,连顾氏、李氏这样的都不如。
这一点顾氏虽然为黎梓卿可惜,倒是也能接受,她想着只要黎梓卿能在夫家熬下去,黎家就算十年不赦免,二十年也能赦免了,到时候黎梓卿所出的子女也大了,她恢复了良籍,得个良妾的名分不难。
难的是他们现在怎么给黎梓卿找一个合适的人家,最好能找个有前途的,做这种人的妾室也不亏。
顾氏语重心长地劝着黎梓卿:“梓卿,我知道这样打算委屈了你,可是咱们家已经被流放了,就是现在我和你爹都把命搭上,也没办法给你找一门从前那般体面的亲事。”
“我想着要是能找个大户人家的庶子,就是那种现在看起来一般,将来能有前程,最好是能大器晚成的那种,最好。这人现在一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