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钱管家已经被说的哑口无言了,他前头说的话都在打自己的脸。
黎久薇又适时地补充道:“奴婢是老爷买来的人,当初买奴婢的牙婆,也就是奴婢后来认的干娘,看奴婢可怜,为了让奴婢以后能听老爷的话好好服侍大公子,为了让奴婢能够心无旁骛,主动为奴婢的家人打点,安置在了她夫家所在的村子里。”
“先不说流放之人想去个好些的地方安置想方设法地打点是常事,就算奴婢的家人这么做有失妥当,那便将他们迁出去就是了,该去哪儿去哪儿,也挺好的。”
黎久薇本就是容元修做主买回来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就算她后来倒向了容轩,也是一开始容元修就居心不良导致的。
本来就没什么物证,就指望着容轩的近身之人当人证扳回一局,留下个疑影,却弄得这样一个结局。
钱管家一看其中一个人证已经废了,赶紧把目光投向另一个,其实他就想过黎久薇可能没那么靠的住,只是他没想到黎久薇会有陆余的字据还说了那么多。
他真正要把宝押在奴儿身上,这可是他跟容元修一早安排下的棋子,这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顾,让她饱受欺凌,就是要养成她怯弱的性子。
只要人足够怯弱,给一点小利,就能对他们言听计从,而且这样的人落在旁人眼里,也足够可信。
黎久薇这样看着就聪慧、精明的,即便按照他的吩咐说了话,也有可能被人认为是受人收买的。
奴儿这样的就不一样了,一看就老实巴交的,到了公堂上大气儿都不敢多喘一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说谎?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曾说谎,只在关键的时候说了那么一句谎话,有几人会认为这句谎话不是真话呢?
钱管家和容元修打算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奴儿就是他们从小栽培起来预备着反咬容轩一口的人证。
原本他们还觉得事情会有些波折,毕竟奴儿这样的能在容轩身边当个粗使丫鬟就不错了,这样的人做人证很是牵强。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黎久薇竟然被“罚”去了别院后厨,竟然还跟奴儿十分投缘,将奴儿一手栽培了起来。
黎久薇是容轩的人,奴儿跟她亲厚,还被安排到了能接触到南北货的庄子上管库房,这时再说奴儿有机会接近容轩就说的通了。
何况自小养在楼子里受尽欺凌和白眼儿的小丫头有多渴望有一个清白、富贵的出身,让她成为容家旁支的庶女,对她来说有着天大的吸引力。
没错,槐山房怎么可能把奴儿作为庶女接回去,这可是会影响到家里的容昔和容青的名声的,即便认奴儿回去,也只能在容家旁支里挑一户人家让她入籍。
但这样在容元修他们看来已经很好了,已经很给奴儿脸面了,一个肮脏的连外室女都算不上的东西,哪怕能给哪个家生子当女儿都算不错了。
钱管家认为让奴儿作证万无一失,但为了把握更大,还是开口提醒了一番:“二位大人,奴儿之前虽然在外面养病,但对大公子这位兄长是极为崇敬的。”
“老爷本想直接将她认回府内,可是这件事之前一直瞒着大公子,老爷担心大公子会不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庶妹,奴儿也不愿兄长迫于父命接受她,所以才央求老奴让她以丫鬟的身份先去别院服侍大公子养伤,待到大公子能接受她,才表明身份。”
“奴儿入别院以来,虽未表明身份,可或许是兄妹连心,大公子对她非常信任,没多久就让她管着庄子上存放南北货的库房。她是大公子的亲妹妹,且天性淳朴、柔弱,她的话更可信。”
钱管家转过身去,挤出一抹自以为慈祥的笑,“奴儿,你快跟两位大人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你是多么渴望得到你兄长的承认,你不会故意说对他不利的话,对不对?”
一个渴望得到兄长也是掌家承认的庶女,满心满眼都是对兄长的崇敬之思,她是不会说出污蔑兄长的话的。
容轩打量着这个被唤作奴儿的女子,黎久薇曾对他说过已经给她改了名,唤作玉雪,再看看钱管家那故作慈祥实际上像狼一样的老脸,发自真心地受不了了:
“钱叔,何苦逼迫一个弱女子。她若真是我的庶妹,父亲直接说就好,我身为掌家还能连一个庶女都容不下了?一个庶女而已,我将来还能舍不得一副嫁妆么?”
“还有,钱叔,我很好奇,父亲能舍了我,将我拉下去,是因为他将来还能指望二弟。这姑娘的出身恐怕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父亲当真会把她认作庶女接回府中?”
公堂上的人立刻想到了老于头撞柱前说的话,他说容元修在外面有一女,生母是楼子里的,听起来并不像赎过身的样子,说的……很可能就是这姑娘吧?
容轩语中对玉雪并无轻贱之意,对着钱管家却冷笑连连,“要是父亲真有此意,这儿便是府衙,正好可以把户籍书吏请出来,把她的籍书改了,回去就开祠堂记入族谱,我绝无意见。”
“就是不知父亲愿不愿意这么做,他敢不敢搭上大妹妹和二弟的前程,因为一个新认回来的庶女,让自己的嫡女被高门诟病,让自己珍爱的幼子他日被同窗、同侪不齿为伍?”
以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