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丁百之前就说老曹头没了,可是黎久薇和容轩还是报了些希望的,想着或许老曹头也被抓来了这里,等着用来要挟他们。
直到现在老于头亲口说了这些话,黎久薇才最后确认老曹头是真没了,心中不免唏嘘。
老于头叹了一声,眼角有了些泪光:“老伙计了,可惜没熬过去。这些日子我就在想商队的伙计里究竟是谁跟府里串通了,想来想去,有个叫宗生水的颇为可疑,大公子在外面可曾察觉了?”
省略了让人装作歹人威逼利诱那些人家眷的过程,黎久薇点头道:“宗生水,还有一个叫牛二奎的,他们的家眷试图私下联络广鑫庄的陆庄头,还要找钱大管家,被大公子发现了。”
“宗生水死在了火场里,应该是被灭口了,牛二奎还活着,跟商队还活着的那些人关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没有被揭穿,想要一只潜藏在里面。”
“还是说他之后还要去公堂上指证大公子,纵火的事是能说的清楚的,就是混货的事儿,我担心这人出什么招。”
毕竟是跟了容轩近十年的老伙计了,他要是说有,即便事实证明了容轩没有,被这么一个“忠心”的老伙计指证过,在外面的名声多少会受些影响。
老于头脸上露出愧色:“他要敢如此,你就让人指认他私通西平货商……这事儿说来我也有愧,从前为了尽快地收拢人心,不得不让他们吃些荤腥,有些事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队里有谁私带点儿东西回来,只要不多,回来后也不走容家的铺子,也就过去了。但是我们也有规矩,就是有违律例的事儿不能做,就好比近几年,荣原和大陈的东西他们都可以带,可是西平的不行。”
“别人都还好,单就是这个牛二奎叮嘱了很多次,还是不听,有次被我抓了个正着,我逼着这小子把做过的事儿写了下来,之后还托了人找到了帮他出货的铺子,拿到了那几年他从西平弄回来的东西的名录。”
“之后他没有再犯过,我想着谁面对财帛都有个出错的时候,既然已经改了,这事儿我就没有上报……要是他跟西平货商有来往的事府里不知道就罢了,要是知道,这回说不准也是利用了他。”
“这次行商回来之后,我们在城外休整盘货,他曾经出去过一个时辰,我猜他要是趁着给大公子使坏,也夹带了自己的东西,应是在那时候把东西送出去的。这个铺子你记着,找到东西和里面的掌柜,可作证。到时候,如果我还活着,我也会为大公子作证。”
老于头说了个地址,这可太重要了,要是能抓住牛二奎私贩西平货物的把柄,即便证明了容轩御下不严,也更能说明这件事是底下人私下做的,跟他没有关系。
只是这么一作证,老于头就保不住了,他本就是直接知情人,私自隐瞒不报,何况这件事官府也需要一个交代。
黎久薇不敢做出大的动作引人注意,坐着对着老于头长揖拱手行礼:“久薇先在此替大公子谢过于叔高义,大公子一定会想其他法子救你出来的,我也会想法子……”
“黎姑娘,我这样子活着死了没什么区别,我这半辈子行商在外,连我那小孙儿都没见过几回,那孩子对我应是没什么记忆的。”
“我儿子走了之后,那孩子就跟着舅舅一家过日子。要是我不在了,还请大公子或是黎姑娘答应我一件事,那孩子是良籍,不必脱离容家就可离开,还请你们送他去一个远离繁华的地方度过一生。”
“我这不是让而不受,而是有件事……黎姑娘,你答应我送这孩子走,安顿好他,我才能说下面这件事。”
老于头此时的神情不是在要挟什么,他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在托孤,也是想将接下来的秘密带到棺材里。
这些个老人,别管当的是什么差事,别管从前地位高低,好多都多少知道一些府里的密辛。、
黎久薇不敢大意,赶忙应承下来:“于叔放心,不管之后如何,我都会安排你的孙儿离开,他的舅家若愿意,也可以一道离开,就是想离开天禹,我也会将他们安排好。”
老于头颔首,声音压得比之前更低了:“这件事告诉你正好,我看得出大公子信你,你又是个姑娘家,说话软和,能宽慰他一二,由你去说,比我去说要合适。”
“早些年,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大公子还小,一个没了亲娘的孩子,对自己的爹满心满眼都是敬慕和依靠,这是人之常情。我要是那时说了,非但大公子不会相信,就算他信了,他一个孩子,他能怎么做?他会怎么做?”
“那时候,他要是跟老爷离了心,撕破了脸,还能活的下去么?我想着,他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能平安长大,而且他毕竟是老爷的亲生儿子,当年的事又没人知道,老爷或许将来就不打算怎么样了呢……”
黎久薇整个人都变得迟钝了,她一直以为容元修对容轩这样,只是因为掌家的利益还有他跟容元文之间的争端,而容轩被容元文当作儿子看待,也就成了这老兄弟俩争斗中的牺牲品。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黎久薇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以老于头的年纪和经历来看,难不成还与容轩的身世有关?
黎久薇狐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