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再次感叹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像黎久薇深谙利益谋算之道,可也正因为如此她会为了求一个长久,总能拿出至少不让你吃亏的方式。
有些人一听到对方谈利益,就觉得这人满身铜臭、贪婪甚至冷酷,其实那种年纪不小了还满身风光霁月,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谈的,根本就是不懂经营,甚至根本就不会过日子。
陆余很高兴在这种时候遇到的合作者是黎久薇,要是遇上个四六不通的,肯定帮不上他。
王六子假装不知道陆余在想什么,关心地问道:“陆大哥?是准备的东西不够多,还是不够好,或是觉得还缺什么?尽管说,你后面还要送二十万两来,我们做的不好,也不好跟你的那些兄弟交待不是。”
王六子就差在脸上写上,只要银子够多,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啊?就照这样准备下去就行了,我多找点儿人手,等通关文牒到手,立刻就走。”
陆余心里那点儿疑虑彻底打消了,都是他多心了,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哪儿来的那么多尔虞我诈!
陆余再三叮嘱王六子不要说他来过,一个人敲敲地离开了。
王六子轻轻地舒了口气,不知道陆余遇见黎久薇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幸运的是他的确接触到了走正道就能挣大银子的机会。
不幸的是,陆余没有选择走正道……将来,等尘埃落定,这人还能正常过日子么?
整个别院被通元府衙的人看守着,只有固定的负责采买的几个下人,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出。
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卫还是有法子能跟容轩传递消息的,这会儿容轩刚好收到了有关唐祈胜的消息。
唐祈胜就是那几份逆产地契上用了私章的官员,那几份地契都是天禹初年重新换契办理的,都是从前朝流传下来的产业。
按理说占地广阔的田产、湖泊和山林地要重新办地契,当地府衙都是要派衙役前往勘察核定的,这里面还牵扯着之后缴纳税银的问题,地不一样,之后算收成缴税银就不一样。
那些逆产上实际的东西与地契上所写的无论是名称还是占地都完全不符,位置却是对的,这里面得有多少猫腻。
这个叫唐祈胜的府吏一手给这些逆产换了新朝的地契,定是拿了很多好处的,只是那时无论是槐山房还是容家都刚刚从困顿中走出来,哪儿有那么大的好处给他沾。
自从黎久薇骗着容元修和钱管家得以看了一眼地契,确定了是这么个人,容轩就在想当初家里到底给了什么好处,查了历年账目,没见那些年有那有大的支出。
说是“封官许愿”用后面许多年偿还也不对,这些年容家的家业运作掌握在他手里,没见什么人与这个唐祈胜有过什么往来。
只是私交上没有往来也就罢了,容家在西绥是五指之内的世家大族,这些年家业、庶务的规模更是位列一二之位,就算没有私交,往常府中有人生辰或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就算是为了维持表面和睦,也该互送些表礼什么的。
更何况容家在西绥商铺众多,因着商队的存在,南北货更是整个西绥首屈一指的存在,可以放眼西绥没有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到容家的铺子里定过东西的。
这些大户人家的人不仅会到容家的铺子里买东西,还会定期到铺子里定东西,每次商队回来,铺子里的小厮还会抄写出名录给这些人家送去。而且不管最终这些人会不会买当期带回来的货物,这名录是必定会送的。
可是这些年,无论是表礼,还是买卖,容家跟这个唐祈胜和唐家都没有往来。
这就不对了,唐家在锦元城外有一个偌大的庄子,还修建了一个颇为有名的园林,更有良田百亩,还做着马匹生意,竟然避开了所有和容家的往来,这就很刻意了。
槐山房和这个唐祈胜似乎从办好地契之后就再没有了交集,明显是刻意避开了,说好了两家自此之后再不要有联系。
容轩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初容元修握住了这个唐祈胜的什么把柄。
果然,据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说,这个唐祈胜与容元修年纪相仿,本就是西绥人士,致仕后在锦元城外安家。
唐家人口简单,唐祈胜甚至年过四十才娶妻生子,五十致仕安家时家中人口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和一儿一女,据说有些远亲会在逢年过节时有来往,但这些远亲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到底是不是他们家的亲戚、什么时候结的亲都不好说。
这人资财还颇为丰厚,曾有人举发过他家钱财来路不正,怀疑是贪墨所得,上任州府孙大人查了一圈下来,这人竟非常清白,平日里拿过底下最大的孝敬不过是些茶酒钱。
那些个资财皆是唐祈胜祖上传下来的加之他经营有道所得,并没有违反律例之处,而暗卫却说唐祈胜的家业经营所得并不多,他只是维持在了没有亏本的程度。
唐家真正的进项,除了最开始“祖上”传下来的资财,便是隔上几年那些“亲戚”孝敬来的进项,而这些亲戚动用的票号和镖局,多与关外有往来。
更有甚者,这个唐祈胜看上去是个文人,当初做的城吏也是负责管理官契的文官,但经暗卫查探,他之前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