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这哪里是交托,这是让黎姑娘照顾三姑娘和姑爷啊。”胡捕头脱口而出。
即便不能脱籍,以陈、陆两家的身份,照顾一个罪籍但很有本事的大掌柜也没什么难的。
事情一旦闹开,容元文是再没脸为容元修说话的了,容元修再猖狂,也不会冒着冒犯陈家的风险去动黎久薇和盼君归,他甚至根本想像不到陈家会成为黎久薇的靠山。
而陈家是寒门出身,在朝堂上分外爱惜羽翼,既然得了分润,盼君归动静闹的那么大,是无论如何不能做出侵吞之事的,至少在陈大人致仕之前做不出这种毁名声的事。
反观黎久薇和盼君归受了陈、陆两家的庇护,但这庇护也不是凭容轩几句话就白拿了的,陈家家资不足,盼君归不止会将原本给容家的分润给陈家,要是有需要也信得过黎久薇,陈家还可以将其他产业交给黎久薇打理,或者不用黎久薇直接打理,就是征询她甚至是背后的容轩的意见也成啊。
容轩还什么都为陈家想到了,盼君归并没有直接放在陈家名下,而是放在已经出嫁到皇商之家陆家的庶女名下,面上看起来盼君归跟陆家的关系还更近些,没人能说陈家在与民争利。
就是陈秀媛本人也是受益无穷的,她嫁入皇商之家,嫁妆本身就简薄了些,陈大人很疼这个女儿,又是借了她的名才收拢了盼君归,分润定是有她一份的,连带着她的嫁妆,有了黎久薇的帮助也定然会得到扩充。
陆家那就不用说了,他们原本只有九城商队,一直想将触角伸向关外,有了容轩背后的支持,得到旧日容家商队的经验和人脉,想不发展起来都难。
关键是,这样的庇护是互惠互利的,双赢之中陈家、陆家还赢得更多,这样的托付一点都不为难,也丝毫都不卑微。
胡捕头心里对容轩这个小辈生出了一种敬佩之情,目光再落到他被薄毯盖着的双腿上,不禁感到可惜:
“容大公子请放心,刚刚你说的这些话,卑职一定带到,卑职也会尽力促成此事。案子的证物已经带回,待有了消息,也会及时让人送消息过来,卑职告辞。”
“慢着,胡捕头请留步,还有一样东西要请你带回去。是一辆特制的挂车,连带着一个会使用的车夫,请你务必带给陈大人。这是黎姑娘所制,请陈大人品鉴,用于脱籍若是不够,之后还有旁的奉上。”
容轩坐在轮椅上向胡捕头行了礼,让李成送他出去。
胡捕头多打量了容轩两眼,临走忍不住问道:“容大公子跟这位黎姑娘……”
“她是我见过最热烈的骄阳,亦是当世大才,她的将来……不该在这里。”容轩未曾直言,但一切已在不言中。
他没有将黎久薇当作寻常女子看待,更不曾将她当作自己的所属物,他甚至觉得当这轮骄阳升空绽放之时,他若还是这副样子,再不该将她绑在身边,甚至不该拘于西绥这样的地方。
他的骄阳应该在更美好的地方绽放光芒,不应该被任何阴霾掩盖。
外面装载了食物和药材的挂车和熟悉使用的车夫已经等在一边,胡捕头多问什么,就带着人启程回位于锦元城的州府去了。
这辆挂车的设计和铸造是修改过的,材质改用木制搭配轻铁,别商队用的更加轻便,功能上也更改了设计,不仅能够储备干货,经过机关调整,还可以在行进途中烹饪饭食甚至是熬煮汤药、炼制丸药。
这是专门给官军设计打造的,黎久薇不了解现在运送粮饷的条件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更改图纸时多亏了容轩的提点。
只是黎久薇没想着拿这东西立功,她以为容轩是拿来跟府衙谈条件把混货和税赋那事儿压下来用的,因此她干起活儿来特别起劲儿。
尤其是最近他们都没有直接见面,都是通过李成这只人力信鸽传信交换意见的,黎久薇天天点灯熬油地修改,恨不得一天出一版。
容轩微微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小小的一个姑娘在灯火下奋笔疾书的样子,是闪着光的。
容轩正想象着那样的情景,就听到屋外传来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他心中一动,迅速地闭上眼睛,等待那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双微凉的小手附上他的眼。
黎久薇故意装了个特别软糯的声音:“夜黑风高,容大公子在做什么?需不需要红袖添香、狐仙陪伴?”
容轩拉下她的手,把她按在对面的软凳上坐下:“让我看看是哪儿来的狐仙?原来是盼君归来的,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黎久薇收起嬉笑,她自然不止是为了看容轩才回来的,她正色道:“西偃那边有消息了,老爷和钱大管家上钩了,他们不仅要动你‘私库’,还要跟票号的人合伙做禁货的买卖。”
“听说票号那边开出的条件是让他们再拿出至少二十万两银子,不过我听说他们派去西偃的人火急火燎地回来了一趟,这两天不知什么原因停了下来,没有立即回西偃去,我估么着二十万两银子填不满老爷的胃口,他肯定想拿更多的银两入伙。”
“就是不知道他是会调用广鑫庄的失银呢,还是他自己另有私库?你曾经也是他最‘信任’的儿子,可知道他有没有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