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久薇叹道:“易公子这时应该明白那日我所言非虚了吧?这种事儿要怪大公子,也不能怪大公子。怪他是因为但凡主事者,尤其是要顾着他人性命的,随时随地、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不怪他,是因为那时的他对自己的父亲只有一颗纯孝之心。可是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不再是自欺欺人的时候了,相信这几日易公子定然也深有感触吧?”
“老爷为何如此针对大公子,原因还不得而知,因此我不能说服易公子。可是易公子可以睁大眼睛看看,接下来老爷会不会利用你跟元都的容大人周旋,会不会在夺取了大公子的掌家之权后将他囚在别院,直到要将一桩滔天大罪假货给他的那一天才放他出去。”
“还有大姑娘,我不否认她大概不会知道这些阴谋具体的筹谋,可是大公子都这样了,她依旧只是说几句悲风伤秋、怜贫哀弱的漂亮话,可就不像一个好妹妹了。”
“易公子可以对我不满,却不能误了大公子的性命和前程,你总不想看到元都的巫医玄幽子来到通元城的时候,没法子为大公子诊治吧?”
容易这些日子的经历加上李成的劝说,已经让他有了些改变,听了黎久薇的话,心里只剩下些意气用事造成的本能的反抗。
他心里承认了容元修和容轩之间的事儿一定比他之前想象的大,可他还是不大愿意相信他们父子之间到了性命相见的地步。
还有容昔,他这些天不得不承认,容昔的柔弱只是好看,危急时刻的确没什么用处,可是世上的人有千百样,本身就不是人人都有用的。
整个容家,除了容轩,他自小最亲厚的就是容莹和容昔这两个妹妹了……一时间他还是不能对容昔说出什么种花,只得转了话头:
“大妹妹再怎样,她自己也耽误不了大堂兄的事儿,叔父那儿我会小心的,你们说的这些话我也不会跟叔父说……总之,我会留心的,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找到失银。”
“再拖下去,别说官府那边一定会插手,就是族里的这些人年前拿不到分润,都能把大堂兄吞了!”
夕荷不敢指责容易,刚刚插不上话去,这时才道:“黎姑娘不知道容家的旧事,如今族里最需要银子的那些个族人,在前朝时都是很有地位的。十几年过去了,虽然时移世易,可是谁也不能不念着他们的旧情。”
“当年旧朝纷乱,容家嫡支从元都避回西绥,是这些老族人接纳、庇护了大家,后来西绥也乱了,又是他们救下了如今的长房和槐山房。”
黎久薇当真不知道这段过往,想了想,大概容易的父母也是在那时的纷乱中为了保护长房和槐山房才丢掉了性命的。
可是事后的处理,这两边都够有意思的,被护着的长房和槐山房选择用每年给银子的方式报答恩情,对大多数老族人来说给的还不多,对改善他们的状况可以用杯水车薪四个字形容。
而这些老族人也是厉害,被这么点儿银子养着也挺知足了,竟然没提出别的要求。单说这救命之恩,让容元文和容元修扶持他们几个子弟总是可以的吧?
可现实是即便亲近如容易,也不过是学了些商贾之道,日子过得宽裕点罢了,眼下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
咦,黎久薇忽然想到了什么,有好处的事儿,报恩又是天经地义的,为什么不要?这当中一定有原因。
前朝的那段恩怨还有那些逆产说不定这些老族人里有知情的,之后她得想法子打探一下才行。
黎久薇还是说回了眼前的事儿:“失银很可能就在水里,除了暗河,周围可还有别的水域?”
“暗河汇入大河,再入江,再就是青山脚下有河水,还有一个水潭。”容易总结着。
黎久薇道:“江不行,这铁链的硬度不够,你看都断了,要是放在江水里,铁链的其他地方也得断,可就找不回来了。除了那条江,其他地方都得找。”
“可是……”容易难以开口,他不想在黎久薇面前露怯。
夕荷看着都急了,替容易开了口:“大公子身边水性好的都在南边儿商队,虽然姑娘已将水域最广的江水排除掉了,可其他的地方算在一块儿也很大,现在又入了冬,下水摸东西恐怕没那么容易。”
人手不够,天又冷,摸排的速度慢了非但会延误时机,再拖上几日,天更冷了,河水上就该结冰了,更麻烦。
黎久薇想了想,很快就有了法子:“你跟李小哥说说,摸排水域的同时,盯着两个地方。一个是容家的其他熔炼坊或是城里城外知名的铁匠铺子,那铁链坏了,他们肯定要修。”
“没了咱们手里的这一截,他们就得去补一断,这铁链上的手艺虽不及咱们的谢师傅,却也是相当不错的。而且这种东西的图纸不方便给外人看,他们用的一定是容家相熟的熔炼坊或铁匠铺。”
“还有一个就是陆余陆庄头,之前我派了人过去,骗他说我要利用盼君归私下再建一支商队,不出所料的话,姓陆的就要上钩了。”
黎久薇笑了笑,带了些玩味,“陆余这种人,在广鑫庄里跟个土皇帝似的,日子久了,他就以为外面的人也都理所当然地会这么待她。私下建商队,他有人手,等广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