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夕荷和随侍的小厮到了中庭,夕荷在中庭中间的空地上站定,其他的人原本该在周围安排好的位子上落座,此时却全都站着,好方便之后去看展示的东西。
夕荷先是说了些欢迎各位贵客的客套话,接着便道:“咱们西绥是荣原国北入天禹的第一座城池,各位回到了西绥,回到了咱们通元城就算是回家了。”
“咱们这儿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了方便大伙儿盘货、提前交易准备的,当然,如果大伙儿看了咱们的盼君归之后觉得好,不仅愿意在咱儿这儿盘货、交易,之后起行还愿意来咱们这儿,咱们还有方便大伙路途上的器物。”
“大伙儿刚刚看到的那些器物的设想都来自我们的大掌柜黎姑娘,请黎姑娘给咱说说那些个玩意儿都是做什么的,看看大伙用不用得上。”
两边的来宾立刻响起了喝彩声和掌声,盼君归是开铺子做生意的地方,只有掌柜和客人,不分主仆尊卑。
这些人要么是行商的,行事粗犷,大大咧咧,要么就是交好的人,都不怎么在乎黎久薇和夕荷是奴婢出身,更没人因为她们是女子而说她们什么。
至少面上不会说什么,开门做生意,东西好就行,况且就算是奴婢也是容家的奴婢,谁又能说她将来能到什么地步?
就算有那猜测到内情觉得容轩快要地位不保的,也能想到他对这样的能人不会没有安排。
因此至少面上他们原本就很客气,尤其是进来时沿路看了这些个陈设和器物,早已没了轻慢之意。
黎久薇在心里大呼这可比跟曹郎中那帮人打交道舒服多了,脸上却很稳重:“先给大伙儿道个谢,大伙儿都是贵人,也都是大忙人,能够拨冗来我们盼君归一叙,实在是让我们蓬荜生辉。”
“行商途中艰辛,一去就是一年半载的,家里的亲人都想念着大伙儿,就像我们的盼君归一样,盼着大伙儿归来。”
“以后大伙儿起行行商去了,大伙儿的家人可以来我们盼君归吃吃饭,等等消息。盼君归不仅有这间铺子,还有草原上的飞鸽驿站,给大伙儿带带家书。”
“等大伙儿回来,来咱们盼君归落脚盘货,想在这儿就跟城里的铺子和其他商队分货、做买卖的,也欢迎大伙儿把他们也叫到这儿来聚聚。”
“北边儿回来,不是黄沙就是草原,吃沙子吃多了想涮涮嘴的,咱有南方菜和碧螺春,被草原上湿气沾染了的,可以尝尝我们的安归汤。”
“安归汤用的是大陈国最好的胡椒,加入了药材和咱们西绥人自己做的干菜,是我们盼君归独有的汤品。以后凡是来我们盼君归落脚的商队,无论是归来的还是起行的,凭铜管文牒,每人一大碗,不用银子,算我们大公子请客,只愿大伙儿平安归来、平安到家!”
“好,好啊,原来盼君归是这个意思。”
“有点儿意思,不过这什么安归汤……不就是胡辣汤么?城里的摊子也有,几文钱一碗的东西,稀汤寡水的都不舍得放多少胡椒,就像刷锅水。”
“这是容家的生意,容家的商队每年来往大陈和荣原多少回,人家不缺胡椒,说不定放很多呢?”
“放很多?那也不好喝,呛人不说,那里面一颗颗一粒粒的,涩嘴。说一千道一万的,就是碗胡辣汤,不是什么精细的东西。”
这些人说的都是实话,至少从他们角度来看的确是实话,黎久薇之前在通元城里的摊子上也喝过,就是他们说的这种感觉。
有些人家要祛湿驱寒自己在家也从香料铺子里买些胡椒自己熬,熬好了那都是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的,根本不敢细品。
正因为如此,黎久薇才特意从研磨胡椒的器物开始做了改进,她响亮地击掌两下,便有跑堂的小厮将一碗碗胡辣汤端了上来。
今日来的都是客,许多都是主家的人和管事儿,并不是亲自行商的,还有一些像是陈秀媛和陆远山夫妇这样的家族小辈,娇生惯养的,想是不习惯大口喝汤,因此盛汤用了小碗。
“大伙儿先尝尝,要是觉得好,后面还有,都是大锅熬的,管够!”黎久薇话音一落就听到几声敷衍的应和声,她不以为意。
在这种宴赏上请人吃饭,都是应酬交际来的,有几个是真奔着吃东西来的,不过都是礼节性地吃几口,何况是这种听着就粗浅的东西。
可是主人上了东西,又是专门提过的,就算不真吃,也得给个面子,多少尝一口,刚巧这胡辣汤做的就是这一口的功夫。
“嗯——好,这个好……”
很快不自觉拉长的“嗯嗯”声就在中庭此起彼伏地响起,就连站在后面的陈秀媛和陆远山尝了一口就将剩下的都喝了下去。
“这是胡椒?他们怎么弄得这么细的?药粉都磨不了这么细。”
“这味儿是怎么调的?辛辣是有,但不辣嘴,喝了身上直冒汗,却不觉得这汤烈。那个小二……再来一碗,换个大碗我试试。”
众人一分,很快抬上来的盛汤的大桶就空了,这些人都很识趣,没人开口要方子,也都知道即便要来了,他们也做不出来。
人家敢亮这一手,肯定是有绝活儿在身上的,不是那么轻易被仿效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