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轩看着黎久薇,大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指:“若真如我们所想的那样,这件事必定牵连到官府。广鑫庄失火,牵扯不到你一个弱女子。”
“可是盼君归里有南北货,还集结了商队和南北货物交易的信息,若是牵扯到税银之事当中,你必定受到连累。”
“即便之后我们能自证清白,很多时候坏了的名声是很难弥补的,纵使你没有做过,以后人们提到你,心中也难免有个疑影。”
“你要脱离罪籍,必定要经过官府,坏了名声,之后对脱籍不利。这件事你不要牵扯进来,一点都不要。若是我父亲或是钱叔找你,我们私下可以商量着办。”
“面上你还是装作顺从他们,听他们的办,你不要忘了之前在他们面前是怎样的,万一前功尽弃,他们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是担心他们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处置了你。”
在容元修他们面前,黎久薇之前使过的所有手段都是为了向容轩表忠心以便留在他身边用的,她心里认准的主子是容元修和孙氏。
这种手段容轩和黎久薇心里都清楚,只能瞒过一时,断断不可能长久。
原想着还能再拖些日子,至少等巫医玄幽子来了之后再图穷匕见,却不想不知为何容元修不知为何提前了他的计划,竟然要在这时就将容轩逼到死角。
眼下容元修的计划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论他信不信黎久薇的伪装,他都会去逼黎久薇提前取得容轩手上的权利。
这时候若是黎久薇不答应,容元修必定识破她之前的伪装或是嫌她碍事,直接除掉她。
若是黎久薇假装答应了,就算没有被容元修识破,因为此时容轩正在处理广鑫庄和税银的事,黎久薇要接近他,办到容元修交代给她的事,她就会牵扯其中。
一旦让黎久薇的名字跟税银和南北货串货扯上关系,即便事后证明与她无关,只能说她不会落罪,可一个罪籍奴婢能牵扯其中,谁都会觉得她已经是流放之身了,还不老实,还要跟这种事扯上关系。
想要脱籍,不是光有功劳就够的,每年每个州府就那么两三个人能报到朝廷去,就算背后能够使些人脉和银子,这人选也至少要是表面上无甚错处的。
功劳、名声、品行……一个都不能少,容轩是宁肯让他自己身边缺一个得力的帮手,也不希望耽误了黎久薇的将来。
“脱籍的事可以以后再说的,还是眼前更加重要……”黎久薇还是觉得跟这次的事相比,脱籍与否没有那么紧迫。
容轩微微摇头:“这次听我的,我能保住他们,也能保住你。你要是小瞧我,我会不高兴的。”最后一句带些故意的风趣。
“你平平安安的,我才能安心做我要做的事。你记着,一旦事情牵扯到税银,就不是容家能拦得住的了,轻则府衙上门问询,重则我可能跟老于头一样,会被府衙请去。”
“我父亲他们最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下手,你不要担心我,就在盼君归待着,那儿人多,他们不好动手。况且以我的眼光来看,盼君归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若是他们硬要让你去做什么,耽误了盼君归的生意,也会影响容家在南北货上的声誉。你记着,我父亲这个人惯会得陇望蜀,他什么都想要。”
“他想要接手商队,想要南北货的生意,又不愿意接受因为商队和生意易主带来的损失,他还想着在接手之后能做得比我在时好,他一定不希望影响盼君归的生意。”
“到时候你一心顾着盼君归,你做的那些器物别人都掌握不了,他只能另想法子找别人从我手上把东西套出来。”
要是事情顺利,这么安排倒也是可以的。
黎久薇没有立刻再说什么,万一到时候事情有了变化,她再做出反应也还来得及:“那就听容大公子的,我们分头行事。我顾好盼君归,你去处理广鑫庄和税银的事。”
“不过我的眼力特别好,要是他们真的用了混货的手段,我可以帮忙分辨。虽然我的证词多半做不得数,可是好歹能多一个查证的方向不是?”
容轩颔首:“不能等他们动手了,我立刻就让康叔请人回荣原国找证人和在荣原国行市备下的买卖契约抄本。”
二人拿定了主意就要分头行事,李成却白着脸进来通报,说是得到了消息,明日一早府衙就会派人来问责税银一事。
就在刚刚,因为从大牢里的老于头那儿得不到广鑫庄大火有用的口供,官府索性查验了容家分别囤放南北货物的庄子,发现了皮草和药材都有混货的问题。
问题还不止于此,官府的人还在装这批皮草的箱子底部的暗格里发现了来自大陈国的金矿矿石。
具体的说就是,如今天禹对荣原国的皮草和药材要求的税银较低,而对将要起战事的西平国征收更好的税银。
现如今却在容家囤放荣原国北货的庄子里发现了来自西平国的皮草和药材,也就是说本来应该征收更高税银的货物按照低税银进入了天禹国。
而西平国的药材和皮草的品相与荣原国的差不多,价格却要高上两成,若这样的买卖达成了,官府不仅仅在税银上不会放过容轩,还有一个更大的罪名-资/敌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