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法只有在容家仅仅持有产业,并未与人勾结行那大逆不道之事的前提下,而且必须是从未有过行此事的举动才行。
容轩摇头,向她解释起朝中大局:“新帝继位以来,除弊立新,荡清吏治,堪为明君。只是旧朝之事,亦是他们兄弟之事。”
“这种祸起萧墙的事儿一旦有了,人就容易起疑心,看谁都会怀疑。容家虽未有反意,族中也未有能干此事的人,可是容家亦是大族、氏族。”
“在西绥盘根错节百余年,与其他世家亦有往来。这些世家、氏族,若说大逆不道或许没有,可是类似占山为王、割城分地之事,在实质上却是有的。”
“当今圣上对此忌讳颇深,就算他心里信任容家,信任伯父,为了给世家立威,为了让西绥跟元都的关系更加紧密,也未必不会把事情坐实。”
“圣心难测,伯父虽是朝中重臣,却并非可以真正推心置腹的天子近臣,谁都赌不起……”
所谓的新朝和旧朝其实都是一国之事,两朝的皇帝更是一双堂兄弟。
废帝宋献好大喜功、杀伐太重,任由宦官擅权、迫害忠良、排除异己,新帝宋策起兵废帝,功成后登上帝位,将宋献软禁在如荫寺。
宋策仁善大度,不仅留了宋献性命,其一应衣食起居与亲王同等,但也恰恰因为这份优容,也意味着并未将宋献的势力连根拔起。
本来这就是宗室之乱,能拔谁呢?拔了谁都是血脉相连。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若想稳住江山,明面上再仁善大度,内里都不得不保持着疑心和戒心,甚至远胜于其他帝王。
再有就是世家和氏族,因着各家的世代积累,也因着宋策登位前借了世家之兵,这些人之后就变得更加尾大不掉。
整个天禹名为一国,实际上九大城池已各自为政,道路围堵,路引不通,甚至连银票都不通用,行商更是犹如行走在几个小国之间,甚是不便。
说的难听点,在如今的天禹,宋策想要调动个城兵力都要费点儿劲,要想商事、税银清明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好比这西绥地处边塞,只有通元城和锦元城较为繁华,按理说这种有限的繁华应该比之元都相差甚远。
然而黎久薇来这儿之后并未觉得与元都有太大的差距,这就是因为九城的税银和商事都在各家门阀手上。
宋策统的了一朝之兵已是不易,这商事和税银却不是硬着来能行的,何况当初借兵本来就存了交易在里面,想的也是先定大局,之后数年再理清商事和税银。
可是实际做起来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当年世家将兵丁上缴,兵权归上,怎会这么轻易的把财权再交上去。
何况财帛之事,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未必盯得住,何况隔着千山万水,上面知道的都是下面报上去的。
上面不认,派人来查,来了什么都是准备好的,又能怎么查?
黎久薇明白了:“不能完全断定圣上心意的情况下,都不能这么做,那就是得找别的路了。”
她看了看容轩,斟酌着道,“我猜,老爷既然要把这些东西推到你名下,还没有言明,就是想让你把这个锅背下来。”
“你如今这个样子,把东西接了,也不可能亲自去看一看,到时候他只需要收拢了前去验看之人,就相当于蒙住了你的眼睛,你根本就发现不了。”
“等到将来事情露了,你就成了那个替罪之人。到时候他或许已经与你分家,或许推说你从前走南闯北,名下的私产有许多是你自己置办的,他并不知情。”
“而你这些年一直独自待在别院养伤,并不曾与他见过一面,你有什么图谋他并不知情,这样就推了个干净。”
容轩想到梦里的“他”并未重伤,但是要去元都殿试,肯定也是顾不上亲自去周祥验看的。
根据前头的梦境,之后他入了仕,不知是在何处,但肯定不是西绥,恐怕之后那些产业也都是交给底下管事儿的打理的。
这一世因为那块儿天石已经将他引上了另一条路,可是这一点却是异曲同工的。
同样的,他虽然通过梦境提前预知了这一危险,若是容元修真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单凭着一个大过天的孝道,他也不好拒绝。
黎久薇见他想事儿想得出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是说,要不然就分家吧。将来他要是真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你名下,也有可能会跟你分家的。”
“你这么做,不叫不孝,应该叫先下手为强,为的是避免慢一步遭殃,是可以体谅的。”
“分家?”容轩自诩为容家一份子,从来没动过主动分家的念头。
但他没有直接拒绝,梦里的一切都在被验证,他不可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他对容家的感情再深都好,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情分就害了身边这些跟着他的人,这些人对他忠心耿耿,不仅是自己,就连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他。
分家,是应该的,他再不舍也是要的。
只是要想分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还没有到“他”考中贡生的时候,容元修现在可能还没有想到把这些东西记到他名下。
可是他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