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将带来的人留在廊子下面,自己进了正屋,看见容轩只略微打量了一番,就露出慈爱之色:
“轩儿你有伤在身,多思多想些,大家都能体谅。可你这一回来就喊打喊杀的,还要说你父亲窝藏元凶,是什么道理?”
“你父亲是个良善的人,也没什么主意,否则也不会正值盛年就把家业交给你打理。我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哪里懂得那种阴损手段。”
“你要我们交出元凶,我们到哪儿交去?你要审府里的这些人,有实证的那些,你要怎样都行?没有实证的这些,好些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就好比你钱叔,就因为余王氏跟他沾亲带故,他就成主谋了?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你要审他,要是审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让家里这些个人怎么想。”
“我是个做继母的,自来也没想着在你这儿落下个好名声,被你疑心了也就疑了。你父亲和他们何其无辜。”
“说句难听的,你今后无论旁的如何,这身子是要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照顾、体贴的,你若犯了众怒,将来你可就难了。”
容元修和容轩毕竟是父子,容元修又是一家之主,有些心思和主意他也有,但碍于身份,他不好说的太透。
尤其他还没有到和容轩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他慈父的脸面就不能掉到地上。
孙氏夫人就不一样了,世人眼中继母有恶名,但也可以说再好的继母也有恶名,好些话她说的不好了,别人只会觉得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她说的好了,原本有三分的好,也成了八分,人人都得说她这个继母当得好,是继子不知体谅她的辛苦。
加上她是女子,她可以耍小心眼儿、使小性子,可以牙尖嘴利、口不择言。
黎久薇也是头一回见孙氏,从前只听说他是上一任州牧德源伯孙大人的女儿,是个有见识的,就是不知怎么的当初嫁给了不入仕途的容元修。
如今这么一见,若不是有什么缘故,怕还真轮不到容元修头上。
黎久薇见孙氏压根没有留意到她,便知容元修安排她接近容轩这事儿,孙氏即便知道,也应该是容元修一个拿的主意。
她往廊子下孙氏带来的人那儿看了一眼,看见当中有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小厮,心里一叹,跟容轩使了个眼色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容轩只当黎久薇这会儿出去就端茶倒水去了,根本没做解释,只是道:“母亲的意思证据不全,怕得罪人,索性就不审了。”
“能不能还外面的人公道先放一放,这府里也不干净。既然跟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关系,那就是恶奴所为。不深挖下去,母亲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和妹妹、二弟哪日就有个不妥帖的了?”
孙氏却是颔首道:“担心自然是要的,可这件事儿……说到底,我并不全是怕会寒了府里这些老人的心,也是担心有碍姐姐的名声。”
孙氏说了这句,就没有主动说下去了,而是目光微闪,似是有许多难言之隐。
“您是说此事还与我母亲有关?”容轩皱眉,这他倒是没想到。
孙氏很是为难地道:“来之前我问过了府里的几个老人,从前我没有过门儿的时候,这府里就出过一桩怪事。”
“说是老爷的一位族兄来西绥贩货,借住在府里,莫名其妙地就病了,回去之后诊治,也说可能是病,也可能是毒。”
“你说这会不是是一码事儿?要是眼下这件事要刨根问底,那是不是要把那时的事儿也查一查?这事儿也是有人证的,要查,也应该一并查了才好。”
容轩的生母只是一个穷教书先生的女儿,过世之后封起来留给容轩的资财也不过五亩田和一间铺子,就算她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财力做局。
何况若是她真有这个心,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因心情郁结,活生生地把自己憋闷死。
孙氏手上其实没什么实证,所谓府里老人的话也是似是而非的,根本没有证据,只要她威逼教唆几句,这样的话这些人要多少有多少。
孙氏不过是想让容轩不敢查下去,要是容轩非要查那些人,她就要去查容轩的生母。
查不出什么实证也不要紧,可以说是年头长了,查不到了,而不是完全没有,这就坏了他生母的名声了。
孙氏太知道容轩为了得到容元修的关注付出了多少,对生母也是年年仔细祭拜的,难不成还真能不顾这根本没有机会尽孝的生母的名声了?
容元修又重新坐了回来,捋着胡子道:“轩儿,你也该为你生母考虑一二。这些事儿就是几个恶奴作恶,咱们都这么说,事情也只能是这样的。”
“至于马匪……这件事是陆家跟马匪勾结,咱们可以将此事私下告知陈大人,该如何处置由陈大人定夺。这样咱们不至于落了陈大人的面子。”
“万一陆家没有被发落,也不算损了和陆家的关系。当初我为你选的这桩婚事本就是被几家一齐看好的,有人跟你争,一点也不奇怪。”
“万一这事儿上还有别人的影子,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借了陆家之手也未可知。咱们未必就知道了全部的真相,还是交给陈大人定夺的好。”
论府里,孙氏和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