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久薇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耍赖:“反正我从小就学做脂膏,腻了,烦了,不想做了,最好干点儿别的。”
没想到容轩居然丝毫没有犹豫地接受了这个理由,转头就叫李成把商铺册子拿进来。
黎久薇接过册子翻看着,待李成出去之后才道:“这么多?老爷还是挺大方的嘛,想必你也攒下了不少的资财。”
容轩伸手在册子上拍了一下:“是有不少,可多数都是家里的,从前我并不曾藏私。而且……毕竟我是容家的大公子,若是家里遇到什么事儿,让我拿出来,我没办法拒绝。”
“所以我的未必是我的,容家的从前未必是我的,现如今和以后可能都不是我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站错了变、跟错了人?”
黎久薇呵呵笑了两声,收住笑,再次将册子打开:“我只是觉得得赶紧把差事办好才行,老爷能要亲儿子的银子当孝敬,却不好赖掉一个奴婢的工钱。”
“我得赶紧把差事办好才行,不然万一哪天老爷不高兴了,把别院粮食、银钱一断,别说大公子你的汤药了,就是大家伙儿能不能吃上口热乎饭都两说了。”
容轩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凭他的了解,容元修不会这么轻易就跟他撕破脸。
他甚至觉得容元修在等什么事儿的发生,至少在事情发生前,他最多只是被削去手里掌管家业和商队的权利,衣食无忧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一想到的确有这种可能,还有梦里他最终的下场,这种感觉很不好。
黎久薇不知他在想什么,拿着册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选好了,容大公子看看这两个如何?”
容轩接过册子,看着青葱玉指点着的两个地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就这?你确定选这个,没选错?”
黎久薇选了两个地方,一个城外一家废弃的酒肆,一个是只有劣田的农庄附带两个堆着杂货的库房。
都不值钱,也没哪个管事儿的愿意去,事实上这些是记在册子最后面的,都是准备过了年就转手卖出去的产业。
容轩耐心地跟她解释:“这酒肆已经废弃五年了,虽说离通元城只有五里路,从前也的确繁华过,可上一任州牧卸任前颁了一道令。让城内的织染坊外迁,圈的就是那片儿地。”
“织染坊一过去,店家和织工们要地方住,也没太多银钱下馆子玩乐,反倒是民宅需要的更多些,附近的酒肆和客栈就开不下去了。”
“那酒肆的地和屋子都是容家的,关了之后一时也没想好做什么。在西绥经营织染坊花费太高,还不如在那边制了运过来,因此容家的织染坊都在南边。”
“这酒肆就想着地还直些银子,等过了年看看附近哪家织染坊愿意吃下来,索性转手卖了。”
织染坊做的是织布染布的买卖,这中间就牵扯到原料和水源。
比如说生丝和棉花都是南边儿盛产,染布需要的水量很大,水源自然也是南方更为富集,从做生意的角度来看,在通元干织染坊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原本就有的那些织染户,一是再难,这城里和西绥的人也要穿衣,尤其是普通人家,不可能全都倚仗南边运来的丝绸棉布过活,二来,大抵应是祖业,不能轻易舍弃。
至于上一任州牧,也就是容轩继母孙氏夫人的父亲为何要将这些人和铺子集中到城外。
除了考虑到在城里织染对水源不好之外,大概也是想把这些织染坊集中到一起,好管理,调运原料也更加方便,要是做的好了,也能算是政绩。
不过从结果来看,应该是没有多大起色的。
毕竟这些织染坊出的布料比不得南边的精致,因为成本高,价格也没便宜到哪儿去。
会买这些布料的普通百姓一年到头能花在买布做衣上的银钱就那么多,再怎么富集,再怎么提高产出,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恐怕这几年下来,非但没有提高本地布匹丝绸的行情,反而积压下了不少沉货。
这些册子上都没有写,不过册子上有对铺面的简单描述,这酒肆周围的铺子都标注了织染坊。
黎久薇一开始就有了一些猜测,在容轩说了之后,她的了解更加详实了,也更加明白了症结所在。
她笑了笑:“没关系,这个我要了,就它。别觉得我吃亏,我刚才就发现这酒肆周围怎么都是织染坊和寻常民宅。我就想,容家不会在这种地方建酒肆。”
“想必这些织染坊是后来改建的,从前这周围一定都是酒肆、客栈甚至还有坊市,这也是大城常见的布局构造。后来建了这些织染坊,旁的酒肆、客栈便退了,容家在这里资历最深且不缺银钱,便暂时没有将酒肆和这块儿地转出去。”
“这酒肆……曾经恐怕相当繁华,建在城外,是不是迎接归来商旅的……销金窟?恐怕最繁盛时,里面声色犬马,比通元城内还要能玩儿出花儿来吧?”
黎久薇一脸的坏笑,容轩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目光躲闪地憋着道:“一个姑娘家,怎么懂这些?容家需要个应酬的地方,当年那是托了一位远房族亲经营的,跟我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是周围建了织染坊之后,才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