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王氏上上下下打量着奴儿,没好气地道:“世道变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你这样的如今也有人护着了。我这身伤是好了许多,可跟你没什么干系。”
“你跟黎姑娘非亲非故的,好处也不能记到你头上。这样吧,前头你没来伺候,回头我就是好了,也得补上。灶上的活儿你想多干,谁也不敢让你去,省得再把人烫着、伤着。”
“我家里的杂事儿以后你就分担一部分,找机会带你过去认门儿。到时候可别躲着,犯那好吃懒做的毛病,不好好干活儿。”
奴仆不是那么讲出身,可也不是完全不讲出身,像奴儿这样的在后厨只能干最脏最累的杂活儿,灶上的事不会让她做,甚至连灶房里面都轻易不能让她去。
余王氏是家生子,一家子都是容家的人,上了年纪的主子准了,就在家养老,年纪小的还不能当值的也在家里,等到了年纪,钱管家那边再行安排。
她家离别院不远,这种做了一个差事儿上总管事儿的,手上有些小权利,底下的人不敢得罪他们,做活儿每十日能歇一日,歇的时候就有一些被叫去给他们家里帮忙。
奴儿听了反而一下子高兴起来,她就怕余王氏什么都不让她做,肯让她做事,就是给她弥补的机会。只要不是不让她弥补,再苦再累她都愿意。
“余妈妈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一定做好。您先尝尝这个粥,晚上想吃什么就说,要是下人灶那边做不了,奴婢麻烦孙妈妈她们去做,银子都从奴婢月钱里扣。”
余王氏淡淡地看了眼那碗粥,眼睛往炕桌上一扫:“先放那儿吧,我还不饿。你刚回来当值,先把自己的差事料理好再来伺候我。”
“那……谢谢余妈妈,奴婢先过去,干完活儿,奴婢马上过来。”
奴儿放下粥,拿着食盒就跑出去了,心里想着早点干完活儿,早点回来服侍余王氏。
余王氏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越看那碗粥越气。
黎久薇对奴儿动了恻隐之心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可黎久薇如今还是她手底下的人,就敢这般袒护奴儿,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帮奴儿治伤、养伤,帮奴儿欺她、瞒她,但凡后厨换一个人,放着奴儿自生自灭就是对奴儿好了,有点法子的还得让奴儿伤得更重。
余王氏气得不行,把孙妈妈叫来了,开口就问:“那个奴儿到底什么时候好的?”
孙妈妈正等着这个机会告状呢,她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地道:“要说全好了,前几天确实还拐着,但也不是很严重。在这屋里服侍一下,洒扫、端茶倒水肯定都没什么影响,只要不给您上药就行。”
“可这黎姑娘说了,万一给您过了病气,也不好。还说了,这奴儿好歹是钱管家安置过来的人,万一年纪轻轻,养不好落下了残疾,不好交待。”
“我倒是想拦着,可您这儿的药三两日就要重新配一回,还指望着她。还她那道汤,我趁着她离灶的时候把东西放进去了,大公子那儿应该是真的离不了了,每日都要喝。”
“我试过,做不出她那个味儿,不还是得借她的手往上送么?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后厨轮替着每日都有歇着的人,让别人来服侍也好,反正您看着奴儿那丫头也闹心。”
余王氏恨恨地瞪了孙妈妈一眼:“连你也替她们瞒着我,好啊,我才不在几天,后厨的天都要翻过来了。”
她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绪,“不过你说的有道理,谁让咱们现在离不得她呢。那东西加进去之后,大公子可有不适?曹郎中那边有没有察觉?”
“没听说有什么事儿,大公子伤成那样,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可搁谁这么重的伤没这样。曹郎中也没说什么,应该没有察觉。”
“这个奇兰草果我亲自跟香料贩子打听过,这东西是外面来的,很少有人当作药材,都是当作香料,说是有些人家熏衣服的香料里也会加一些这种东西。”孙妈妈附在余王氏耳边道。
余王氏笑了一下:“那还怕什么?你只管往里面加,大公子如今每日用那么多种药,真有事,谁又说的准到底是因为什么。”
“等到大公子全然离不开这道汤,一天不喝就想的时候,汤是不是那个味儿就无所谓了,换一道汤,哪怕是一碗粥,只要加了这东西,他一样得要着喝。”
“到时候什么黎姑娘、张姑娘的,管她是谁,就都没用了。”
孙妈妈有些迟疑:“这个黎久薇生得极好,之前许是流放路上饿着了,瘦巴巴地没那么显,这些日子养得长回来不少,瞧着倒是个美人坯子。”
“万一哪天大公子想起她来了,让她回去怎么办?她知道这东西,到时候发现大公子离不了了,会不会高发咱们?”
余王氏勾着嘴角:“汤是她做的,这些日子东西都已经加进去了,这东西又跟她加的那味药材那么像,是弄错了还是别人加进去的,她说得清吗?”
“大公子从前就不近女色,如今这副样子怕是更没心思了,能不能想起她来都不好说。要是日子常了没想起来,我就跟表哥说一声,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
“要是大公子让她回去了,她要是想说出去,咱就咬定了是她为了邀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