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不满,钱管家还是让人将曹郎中迎了进来,还亲自给他沏了茶。
“是大公子那边出什么事了?我前日刚见过大公子,似乎比之前有所好转。”钱管家踌躇着道。
曹郎中一进来就拧着眉头,一开口就长吁短叹:“大公子的伤原都跟你们说好了,缓着治,性命得保。谁知老朽昨日过去给大公子请脉,竟然看到……唉。”
钱管家迅速地在心里把别院的人都盘了一遍,唯一想到的变数就是黎久薇:
“前日有位黎姑娘新进别院,是老爷做的主,是给大公子做屋里人的。不曾想竟然还懂些医术,正好留在大公子身边服侍了。”
曹郎中一拍桌子:“你知道?就是这个黎姑娘,她小丫头懂什么,竟然没有问过老朽,就给大公子推拿伤腿。老朽交待她换药,她倒是忘了,简直岂有此理。”
“大公子的伤如何治,之前是禀过老爷的,她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万一哪里出了问题,影响了大公子的伤势,该如何是好?”
“何况……你是不知道昨天的情形,她居然煽乎着大公子另请名医,让大公子觉得他还能站起来。这不是乱来么?万一再磕了碰了……”
钱管家多看了曹郎中几眼,语气里带了些试探地道:“郎中觉得大公子可还能站起来?”
“若是养上几年,若是以双拐辅助,或许可行。嘶——咱们之前不是都说了好了么?不让大公子冒险,能保住命,将来卧床休养即可,难道老爷又改主意了?”曹郎中想再确认一遍。
钱管家颔首,心里踏实了一些,看来曹郎中是当真不想冒险,只愿意用最稳妥的方式。
反正容轩的伤那般重,保住了性命就已是他的功劳,该有的好处一钱不少,他也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如此选择,并非全因为容元修的暗示,甚至在他心里这件事完全出于他一个医者的公心,即便有容元修的打算在里面,那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下,不想儿子冒险罢了。
“没有,老爷如何会让大公子冒险?容家虽不说有泼天的富贵,到底衣食无忧,也不缺人服侍,老爷原也没指望大公子入仕,只要保住性命,能在府中休养,过上几天清静的日子,老爷就知足了。”
钱管家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容元修当然没想到容轩会伤成这样,好在只是把一些计划提前了而已,并未影响大局。
“那位黎姑娘嘛,你都说了,她只是一个小丫头。大公子的腿已然没了知觉,药石无灵,被她按几下,扎两针,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结果也不会更坏。”
“大公子现在是一个病人,原本走南闯北的人,一下子拘在了屋里,少不得郁结气闷。有朵解语花开解着,心情愉悦些也是好的。”
“郎中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吧。大事上有你把着就成,老爷夫人都信你,我也信你。”
“这如何使得?”曹郎中愣住了,钱管家居然没有要罚黎久薇的意思,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钱管家把黎久薇如何把又打又杀的小孙氏劝服了当作笑话说给他听了,又道:“都是些内宅女子的手段,想要博得大公子的怜惜罢了。”
“你得这么想,她要是真把大公子弄出个好歹来,被你发现了告到老爷那儿,她哪儿还能有好日子过。”
“她本就是流放罪眷,能在府里过些安生日子,日后再被大公子收了房,已属万幸。她是个聪明人,不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曹郎中不得不承认曹郎中纵使不知道黎久薇的医术水平,说的话也很有几分道理,他目光一转,只能换了一套说辞:
“她若想用这一套长长久久地服侍大公子,还是学些真本事的好,不然岂不是委屈了大公子。”
“我那儿还缺个打下手的徒弟,要不就她吧。让她学上半年,再将她送回大公子身边,眼下大公子的伤正是紧要关头,让她离开一阵子,对大公子也好。”
曹郎中想的是万一让黎久薇留在容轩身边,到时她不说把容轩治好了,只说治得好上一些了,比他强,就要让好不容易在西绥建立起来的医名毁去大半,他得先让黎久薇离了容轩身边才行。
至于收徒,他并不是真想教黎久薇什么,在他心里,像黎久薇这样的女子最多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哪里配做他的徒弟。
他只是觉得收了徒,就要受他管束,到时候她纵使不愿意也得给他治伤。师徒名分一定,只有她求着他的份儿。
将来若能靠着她搭上姜老太医当然好,就算不行,等她回了容轩身边,这时再让容轩的伤情有所改善,那就不再只是她的功劳了,还不是他这个当师父的教得好?
钱管家领会不到曹郎中的心思,他可不能让黎久薇离开容轩,于是就有些不悦:
“男女有别,黎姑娘到底是大公子要收房的人,这在府里已是人尽皆知的事,给你做徒弟,成何体统?你有什么要嘱咐的,跟她说就是了。”
“她要是不听你的,你就告诉我,我去跟她说。大公子那儿离不开她,老爷也不愿她离开大公子,你就别费这个心了。”
“老朽也都是为了他们好,怎么就好像老朽起了歹念了似的,老朽都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