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元都贵女是吗?昨日在别院外你才对着我哭求,还在地上打滚,你的妇言、妇容呢?”
小孙氏真想问问,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善变无耻之人。
她自己凶悍,别人都骂她,黎久薇撒泼打滚扮柔弱,别人还要说她良善无助、有志气。
明眸一垂一抬之间已布了一层水雾,黎久薇还特意跟容轩和钱管家各自对视了一下:
“表姑娘见人就打打杀杀的,还净把人往贪婪无耻了想,奴婢实在是被吓着了,才会拼命表明心迹,一时言语无状,吓着表姑娘了。”
“听说西绥的贵女性情豪爽,天地之大都能容于心中,想必不会跟奴婢这种心眼儿只有针尖大的小女子计较。要是表姑娘一定要计较,奴婢就又要拼命解释了……”
这就是说,小孙氏要不原谅她,她不介意再在容轩和钱管家面前柔弱一回。
一个是婢女,一个是马上要议亲的庶出贵女,谁的脸面更金贵,谁的名节更脆弱?
小孙氏再凶悍也不敢当着容轩和钱管家的面太过放肆,只能把自己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让她本就还没治好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怪异。
钱管家在一旁看着差不多了,就要去做和事佬,他先对容轩道:
“老爷就是听说黎姑娘的生母对骨伤经络恢复有些手艺,黎姑娘也得了她的真传,这才想尽办法将她买来。”
“刚刚公子已经试过了,不知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这话根本就是言过其实了,赵氏最擅长的是调制脂膏,于医术上只是懂些如何调整脸部经络使人更好看的驻颜术。
而且此术除了黎久薇,就只有宫里的几位娘娘和女官知道,连黎家人都不知情,容元修他们又如何得知。
钱管家这么说,分明是想让容轩误信了她,误以为她有这样的本事,之后留她在身边服侍,才好耽误了他的伤情。
他这样明着说出来,就是算准了黎久薇刚进别院,容轩还来不及了解内情。
也是看准了黎久薇为了在容轩身边求得一席之地,一定会认下他说的,不会反驳,日后还会慢慢补救。
容轩捶了捶伤腿,像是在回想着刚才的感觉:“用了黎姑娘配好的药膏,再配上她的手上功夫,的确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我自伤了之后,膝下就没了知觉,刚刚被她这么一折腾,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觉得有一丝凉意?”
话说得这般模糊,究竟是双腿真有了感觉,还是因为黎久薇貌美,他心猿意马产生了错觉,根本说不清楚。
何况就算能有知觉也不会这么快,就算真有奇效,对骨伤伤重之人来说,感觉到凉意也很难是什么好事儿。
钱管家却是大喜:“有知觉了,这是见好了啊!老爷找高人给黎姑娘批过命,难怪说她对大公子有利。”
“大公子不要怪老爷不来看你,老爷那是近乡情怯,怕看见你伤成这样无法面对。老爷心里一直是惦记着你的,要不也不会千里迢迢地命人找来黎姑娘。”
他说着就去看小孙氏,“表姑娘莫要气了,医者都有些脾气,黎姑娘年纪又小,少不得有些不懂事。大公子这儿还要她伺候,这也给表姑娘帮忙不是?”
说完他又转身对着黎久薇客气地道,“黎姑娘若非家道中落,容家也没有机会将你请到家中,你自是不同于寻常奴婢的。你放心,只要你将大公子服侍好了,容家定不会亏待你。”
“只是今日之事……白姑娘和李护卫之间都是误会,黎姑娘你看……这事儿就不要外传了吧?”
黎久薇看着半老头子的钱管家,再一次感慨这真是一个妙人。
先劝小孙氏放过她,又暗示小孙氏她就在容轩身边伺候,随时可能成为容轩的屋里人。
接着安抚她,许下好处,又明里暗里地提醒小孙氏,他和容轩都是自己人,只有她是外人,还是个刚来的,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出去,只能是她说的。
黎久薇可不会被戴几顶高帽就真觉得自己是被“请”来的。
她刚想顺着钱管家的话回上两句,见好就收,就见李成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
“大公子,钱管家,你们可得为小的做主,小的的清白之身,就这样毁在表姑娘眼下。”
“要是让别人误以为小的跟表姑娘有什么,谁还敢嫁给小的。”
李成一进来就皱着脸看着小孙氏,抱着双臂,生怕小孙氏扑上来把他怎么样了一样。
钱管家脸色不太好看:“李成,都是误会,你不必拿着不放。况且表姑娘是什么身份,旁人如何会误会你们。”
李成像是听不懂一样:“怎么就不能被人误会了?钱管家一定忘了,小的是良籍,公子许我将来去考武举,将来当不了状元,也能谋个差事,到时候表姑娘能不能配得上小的都不好说了。”
“就算不能,那些戏本子里不都写了么,就是有那大家千金喜欢穷书生和家丁护卫的。”
“我们公子双腿皆断,表姑娘还上杆子地往他房里冲。小的身康体健,说不定就被她看上了……”
“胡言乱语,成何体统!大公子,这是你的人,你得管管啊。”钱管家直接把人抛给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