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灵身子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来:“杀人了?”
云裳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有些红:“我……我不是故意的。”
贺楚灵目光在云裳身上转了一圈,也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半晌,才又柔声宽慰着云裳:“你不要怕,我相信你,我认识你也有些时日了,对你也尚且算得上有几分了解,你断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杀人。”
“你先不要慌,你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裳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平静自己的情绪,随后才咬了咬唇,低声道:“昨天我去柯府给柯将军看诊,回来的路上,我在马车中配置给柯将军的新药,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抵是什么药用错了,我在闻过药之后,就晕倒了过去。”
“一直到半夜三更,我才醒来。醒来之后,我府中的管家与我师兄都在。我与他们交代昨日发生的事情,当时,我的管家手中捧着一盏油灯,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留意到,我的管家离灯火有些近,可是他呼吸的时候,火苗却没有丝毫动静……”
贺楚灵眼中有些茫然:“等等,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劳烦贺小姐派人
找一盏油灯来。”
丫鬟去将油灯取了过来,顺势将油灯点亮了,递给了云裳。
云裳接了过来,将油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随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火苗:“贺小姐你瞧,我们寻常人,这样近的距离,呼吸的时候,火苗便会摇曳。因为我们鼻子呼吸的时候,会有鼻息,会产生风。”
“可是当时,我那管家面前那盏油灯,全然是静止不动的。”
云裳似是回忆起来,都觉着有些后怕,浑身打了个颤,才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当时就觉着有些奇怪,然后找了个机会,悄悄探了探我那管家的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他是没有脉搏的。”
“我当时,是真的被吓着了。于是,我找了个由头,趁他不备,将我随身带着的药油给浇了上去,然后将灯盏扔了过去,他就烧了起来……”
云裳的脸色煞白一片,半晌才道:“我那管家被烧死之后,我才想起,我那管家平日里也喜欢自己配置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只是他配置的药,并非是治病的药。反正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
“什么会让人笑得停不下来的啊,让人放屁不止的啊,甚至他还弄出
来过让人站着睡觉的药。我就在想,会不会……会不会他只是自己配置出了让自己没有呼吸脉搏的药,同我白日里一样误食了……”
“可是我当时瞧见他面前的那火苗丝毫不动,又摸到他没有脉搏的时候,我脑中几乎是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识地,就已经动了手。”
云裳咬着唇,眼睛赤红一片:“那管家跟了我不短的时间了,我却没有问清楚缘由,就将人给杀了,我想来都觉着后悔万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后悔也没了办法。”
贺楚灵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所以,你是想……”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脑中全然一团乱,全然没了主意。我杀了人……尸体都还在妙手堂的院子里,我不敢处置,也不敢让人进去,怕人瞧见。”
“我也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所以才来找了贺小姐……”
“我会不会被抓走?会不会要我以命偿命?”
贺楚灵看着云裳慌乱的模样,心中的怀疑一点一点散尽。
因为一点事情就慌成这副模样,哪里像是一个有心计有胆识的。
只是可惜了,炼制那个活死人,也耗费了她不少的功夫和心力。
毕
竟,那个活死人,也就比夏侯靖稍稍差一点,比之其他活死人,那可好太多了。
贺楚灵垂下眸子:“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云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抬起头来,满眼通红地看向贺楚灵:“你与陛下关系好,可不可以帮我求求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真的以为,以为是诈尸了。”
“国有国法,王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你这……”
云裳顿时更加慌了,面色煞白,只跌坐回了石凳子上,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眼泪扑簌簌地掉着。
“行了,这点小事,怕什么?”贺楚灵压低了声音:“事情也并非全无转圜之地。”
云裳猛地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贺楚灵,半晌才张了张嘴:“怎么转圜啊?”
“如今城中这情形,死一两个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好生将他的家人安抚好便是……”
“他没有家人。”
贺楚灵笑了:“那不是更好了?你悄悄将人弄去埋了,就说,就说你派遣他去做别的事情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云裳眼中满是慌乱:“我……我不敢。我虽然是大夫,也见过不少的死人,可是寻常病死
之人,与我自己亲手所杀的人,区别还是很大的。”
“而且,我那管家已经被我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体无全肤,便是说是一块焦炭都不为过。我连多看那尸体一眼,都觉着害怕,更别说悄悄处置了。”
“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