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为夜里夏军攻城的原因,第二日,叛军首领并未上门询问鬼医炼药出关没有。
云裳倒也落得清闲,吩咐暗卫去城中联系其他暗桩细作,将她的假身份落到了实处,而后便出门闲逛了。
武安城中虽然在打仗,只是大抵是因为之前开战几场都并无多少伤亡,加之夏军并未攻入城中的原因,百姓们的生活倒尚且算得上闲适。
云裳穿了一身粗布衣裳,易了容在街上逛了一圈,而后在一处墙角屋檐下挨着一个乞丐坐了下来。
阳光正好,又因为已经入了秋,天气并不算太热,那乞丐便靠在墙角上眯缝着眼睛晒太阳,见云裳坐了下来,忍不住朝着云裳看了几眼:“瞧着你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需要来跟我抢生意的啊,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云裳笑了笑,抬起手来遮了遮太阳:“逛街累了,在这儿坐一坐。”
说罢,便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扔进了他面前的碗中。
如今战乱,倒是已经很少收到碎银子了,乞丐的碗里只有铜板四五个,见状,连忙将那铜板给拿了起来,揣进了衣裳里。
“坐吧坐吧,这个时候,这里
的太阳晒着最舒服了,出太阳的时候,我就喜欢在这里晒太阳。”
云裳笑了一声:“听你的口气,你对这城中倒是十分熟悉的样子,比较过吗?就说这里的太阳晒着最舒服?”
“那是自然,我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城里讨生活了,这都已经……已经……”
乞丐仔细想了想:“唉,我也忘了多少年了,每天都这样,懒得记日子,大概四五十年了吧。”
“这武安城吧,说起来其实也不小,可是四五十年的,就在这城里转来转去的,哪儿有什么,哪儿好,哪儿赖,哪儿睡觉舒服,哪儿的人愿意给多点赏钱,我都已经很熟悉了。”
云裳点了点头,状若无意的道:“本来这里的日子过得应该也算是惬意的,就是突然打起了仗,就有点烦了。昨天夜里,半夜三更的,我似乎听见城门那边有动静,可是夏军又开始攻城了?”
“是啊。”乞丐从一旁扯了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可是只打了那么一会儿,没多久就撤兵了。”
“打着玩儿的吧可能。”乞丐一脸满不在乎:“这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打了这么久了,也从没看见夏
国大军真的打进来。”
“你就那么希望夏国大军打进来?”
乞丐嗤笑了一声:“打不打吧,没什么多大的区别,有时候呢,觉着这本来是夏国的城池,且在夏国皇帝的统治之下,城中百姓的日子过得还可以,就觉着,打进来也挺好。”
“不过有时候又想,不管是谁当皇帝,我也就是一个乞丐,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是如果夏国大军真的打进来,和叛军打起了仗来,万一连累到了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刀剑不长眼,万一打死了我,那我岂不冤枉得很?”
云裳亦是笑了一声:“其实你还是希望打的吧?毕竟夏侯靖在这里都已经自立为帝了,你还叫他们叛军?”
“哎,习惯了习惯了。”那乞丐胡乱摆了摆手:“就那样吧,就是你说着夏国大军啊,我之前也时常听闻他们的威名,老听说他们打胜仗什么的,可是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就这么一个武安城也打不下来啊?叛军真的那么厉害吗?”
“谁知道呢。”云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说的对,我们小老百姓,谁做皇帝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权力交替朝代更
迭的时候,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乞丐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碗:“你瞧瞧,以前我在这城中乞讨一天,少说也得有几十个铜板吧?”
“自打开始打仗之后,城中百姓也担心会受到影响,多余的银子都不敢花,只连忙买成了粮食囤到自己家里面。平日里那些青楼酒楼茶肆里面呆着的,都是那些叛军。我一天也就只有这么五六个铜板了,有时候买个包子都不够。”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云裳笑了笑,站起身来,抬起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叛军不去打仗,倒是还有闲心去逛那些地方……”
“可不嘛。”乞丐笑了笑:“叛军刚刚入城的时候,倒是还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后来大抵是看着有人去逛了窑子却没有人约束,就开始乱来了。”
“有时候甚至……”乞丐压低了声音:“甚至强抢民女。”
“杀千刀的,这种人,迟早得玩完了。”
云裳蹙了蹙眉,夏侯靖在的时候,不说其他,对军中的约束倒是不错的。可是夏侯靖一死,叛军落入了巫族人手中,巫族人大抵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也不太会带
兵不懂约束,军中就乱了套了。
云裳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眸子,乱了套也好,这说明这叛军中早已经是外强中干,矛盾重重了。
这样的军队,极其容易就被瓦解了。
乞丐看了一眼云裳:“你年岁不大,瞧着容貌也还算可以,怎么还敢在这街上晃荡?要是被叛军的首领瞧见了,将你拉走可就完了。”
“我成亲了。”
“那又如何?”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