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业刚一哭,云裳便有些愣住了。
平日里自觉冷静自持的一国皇后,却难得觉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只是瞧着承业哭得越来越大声,眼泪鼻涕横流的模样,却忍不住又难受又好笑,只抬起手来替他擦了擦鼻涕,将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娘亲就问了问,怎么就哭起来了?”
“行了,别哭了,我堂堂夏国太子殿下,怎么能够哭成这样?若是被人瞧见了,等着以后你长大了登基为帝,别人提起你以前哭得鼻涕眼泪横飞,岂不让人笑话?”
“谁敢?”承业瞪大着眼冷哼了一声,却又瘪了嘴。
云裳见状,愈发哭笑不得,只从袖中取出绣帕来:“好了好了,不哭了,快擦擦。”
承业又抽噎了一会儿,才止住了哭泣。
又冷静了好一会儿,承业才抬起头来看向云裳:“娘亲,父皇为了救我,被留在了巫族。”
云裳点了点头:“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不关你的事情,巫族本就是一个祸患,此前因为他们老实本分,所以我们才容忍他们一直呆在那里,没有理会他们。可是如今他们不老实了,意图谋夺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们自
然也不能够容忍。”
“即便是没有你这一茬,他们有了野心,只怕也会闹出其他事端来,只要他们有了这个心思,咱们便容不得他们。”
承业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太傅曾经说过,卧榻之侧,不能容他人酣眠,若是祸患,便不能够容忍。”
云裳笑了起来:“是这个道理。”
“可是那巫族实在是太过邪乎,他们那里,到处都是虫子,那些虫子还会咬人,还会钻到我身上,钻进我的肉里,那些虫子钻进我的肉里之后,我就会觉得好痛啊。”
云裳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已经过去了,他们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父皇和母后都断然不会容忍他们,且等着,父皇与母后为你报仇。”
“好。”承业抿了抿唇:“到时候,父皇与母后将那些往我身上放虫子的人都抓起来,我也往他们身上放虫子,让虫子咬他们。”
“好。”云裳笑了笑:“除了往你身上放虫子,他们可还对你做过其他事情?都说给娘亲听听。”
承业垂下眼:“还将我放在一个泥坑里面,那泥坑好深啊,我放进去之后就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我
害怕极了,那些泥都要淹到我的嘴巴了,他们才将我拉出来。”
云裳的眸光愈发沉了几分,听承业这么一说,她便已经明白过来,那应该是沼泽。
他们将承业放进了沼泽之中……
这般小的孩子,眼睁睁瞧着那些沼泽一点一点的吞噬自己,会有多害怕多恐惧?
云裳的手在袖中牢牢握紧了起来,这笔帐,她势必会一点一点地同巫族清算。
小孩子记得的事情并不太多,只是将他扔进泥坑和往他身上放虫子这两件事情极其深刻,所以承业记得十分清楚,同云裳说了一遍又一遍,才觉着有些累了。
云裳瞧见他打了个哈欠,便知道他困了:“你赶了一路,也没能好好休息休息,先睡会儿吧。”
承业却并没有立马答应,只眼巴巴地望着云裳:“那娘亲呢?”
“娘亲也睡,同你一起睡。”云裳笑着握住云裳的手:“娘亲守着病人守了两日了,也困了。”
“那娘亲赶紧睡觉。”承业飞快地翻身上床,占据了床里面的位置,还十分豪爽地拍了拍另一半空着的床。
云裳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也跟着躺了下来。
云裳刚躺下去,承
业就握住了云裳的手指:“娘亲睡吧,我守着娘亲,我不困。”
云裳又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低声应了:“好。”
母子二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没一会儿,说着不困要守着云裳的人,就已经睡着了,还在一旁打起了小呼噜。
云裳听着那小呼噜的声音,忍不住垂下眸子笑了一声,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真好,承业回来了。
平平安安完好无损的呆在她身边。
若是洛轻言也能够这样好好地回来,那就更好了。
云裳想着,也闭上了眼。
先前熬了那么长的时间,虽然中间也小憩了一会儿,可是到底不敢睡得太死,如今松懈下来,倒是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休息。
这一觉,母子二人睡了近六个时辰。
醒来的时候,天仍旧是亮着的,云裳都有些分不清现在究竟是哪一日什么时辰了。
云裳带着承业起来穿戴洗漱,倒是如承业所言,他如今已经会自己洗漱穿衣,唯有头发不会梳理,一切打理妥帖,母子二人便准备出门去用饭。
只是刚出门,就撞上了店小二。
店小二见着云裳和承业,亦是愣了一愣,才连忙道:“你是夏大夫吧?”
云裳点了点头:“是,怎么了?”
那店小二笑了笑:“妙手堂的掌柜派了人来请夏大夫,让夏大夫去妙手堂一趟。”
云裳愣了愣,难不成是那两个伤兵出了什么事?
云裳连忙应了下来:“好,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