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说完,两人便一同沉默了下来。
洛轻言低下头理了理衣摆:“不管此事是不是出自夏侯靖之手,人是一定要救的,灾也是一定要赈的。”
“这是自然。”云裳蹙了蹙眉,可是,这样大的灾情,若是要救人要赈灾,派遣去的人定然少不了,将所有能够调动的人都调遣去赈灾去了,锦城便彻底空虚了下来。
洛轻言似是知晓云裳在想什么,只伸出手来,握住了云裳的手,眸光中暗沉一片,却又隐隐亮着一蹙火:“这件事情,对夏侯靖而言,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对咱们,未必不是。”
“嗯?”云裳有些不明白洛轻言的话了。
这种情形之下,他们便落入了下风,怎么称得上是绝好的机会?
洛轻言眯了眯眼:“若此事是夏侯靖所为,那他的目的,便是为了调走锦城的所有防卫,趁机入宫,坐上这把龙椅。”
云裳颔首,眼中仍旧满是疑惑。
是啊,若是将锦城的兵马都调去赈灾救人了,夏侯靖若是围困皇宫,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洛轻言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抹嗜血杀意:“可是,谁说,占领了皇宫,亦或者是占领了锦城,便能登基为帝,成
为这夏国之君的?”
“没错,这皇宫,这把龙椅,的确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可是,它们对我而言,终究只是死物。”
云裳眸光微动,有些明白洛轻言的意思了:“陛下是想……”
“将这皇宫拱手让给夏侯靖?”
洛轻言勾了勾嘴角:“只是暂时而已,他想要,我便暂时让给他过过瘾便是了。”
“左右,如今这倒也正是个机会。”洛轻言笑了笑:“如今已经将所有的守卫都调遣离开了锦城,这皇宫便不再安全,咱们自然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云裳站起身来,在殿中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到时候,咱们再反过来,围困锦城,将他彻底困在这宫中。”
云裳神色略显激动,只是走了两圈,眉头却又蹙了起来:“可若是咱们都离开了宫中,夏侯靖必然会有所怀疑,届时他不上当怎么办?”
不等洛轻言回答,云裳便自个儿想明白了:“可以放两个赝品在宫中。”
洛轻言笑了起来:“是。”
“按理说来,出了这么大的灾情,我作为一国之君,势必要坐镇在宫中维持大局。且岐山雪崩,后续也还有可能会有危险,各种随之而来的事情琐碎繁多,他不会想
到,我们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锦城。”
云裳站定,转过头和洛轻言对视了一眼:“那咱们便来一个……将计就计?给他唱一出,空城计?”
洛轻言点了点头:“锦城此前的局势,实在是有些不在明朗。如今有了这一出,倒是正好,给我们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给我们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云裳颔首:“那咱们什么时候离宫出城?”
“今夜就动身。”洛轻言冷静而果决:“咱们便得要趁夏侯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离开。”
“我想,夏侯靖恐怕也是这么想的,也想趁着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动手。”
云裳颔首:“那臣妾现在就去安排。”
洛轻言应了一声,又叮嘱着:“不是顶顶重要的东西就不要带了,以免惹人生疑。你亲自去同太后以及太上皇知会一声,让他们同我们一并离开就是。”
云裳一一记了下来,才离开了议事殿。
云裳一到太后宫中,就叫人屏退了左右。
夏寰宇捻着棋子在自己左手同右手对弈,见云裳这般模样,忍不住挑了挑眉:“这是做什么?”
云裳倒也不多绕弯,径直道:“岐山一带雪崩的事情想必父皇
母后都已经得了消息了。虽暂时不知这次雪崩是真的天灾还是人祸,只是雪崩波及的范围大,受灾者众。陛下已经将锦城内外能够调遣的人都调遣过去救人赈灾安置百姓去了,城中守备空虚,恐怕会有人趁机犯上作乱。”
夏寰宇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来看了云裳一眼:“所以,是想要让我们离开锦城去躲一躲?”
云裳颔首,倒也并未将洛轻言的计划全盘托出:“是,城中,乃至宫中,如今守备严重不足,为了防止有人犯上作乱,伤及父皇母后,陛下希望父皇母后能够暂时离开宫中躲避一二。”
“那皇帝希望我们什么时候走?”
“今夜就动身。”
夏寰宇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云裳一眼:“我在位数十年,期间历经不少磨难,也有不少人觊觎那个位置,可是我倒是从未这般,隔三差五就需要离开皇宫,甚至离开锦城去避难。”
云裳点了点头:“是,父皇英明神武,自然不需要这般狼狈。父皇在位几十年,的确没有被人逼到如此地步过,父皇只是将所有的问题,所有潜在的危险因素全都想法子往下压,好留给下一位帝王去处置罢了。”
“曹氏的事情,夏侯靖的事情,追根究底,也全都是父皇种下的因。陛下如今也不过是在帮父皇收拾烂摊子罢了,父皇这个始作俑者,如今倒是开始嫌弃陛下办事不利来了,还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