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话的大公子显得更加真实熟悉。
“奴婢遵命。”花颜这回倒是肯老老实实坐着了,只是还是有些忍不住扭头去看他在做什么。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发觉有些不对劲,大公子竟然是对着梳妆台上妆奁中的物什开始精挑细选,大有想要帮她上妆的意思。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花颜有些不解地问,总不能大公子是真的想要帮她上妆吧?大公子这样的人为她上妆?
花颜怕是晕了头才会往这个方向想。
谁知,卫辞青就像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花颜的心理活动似的,花颜刚问完刚想完,便瞧见他掀了掀薄唇淡声道:“莫要着急否定自己的猜想,也许它就是真的。”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天雷从花颜头顶劈下来。
不知是对于卫辞青当真要给自己上妆这事的震惊,还是惊讶于他竟能将她的心理变化都能如此敏感地感知道,花颜猛然抬头看向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颇有些受宠若惊又震惊地看着他问:
“公子…当真要奴婢上妆?”
卫辞青在妆奁中挑挑选选的时候,抽空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何不可?嗯?”
花颜实在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大公子能为自己上妆,也是未曾想到大公子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人上妆,有些局促又紧张地咽了咽,攥着他的衣袖才道:“奴婢…身份卑微,怕是不配让公子亲自为奴婢上妆。”
“本相说过什么?”卫辞青手中动作未停,只是极为讥诮地哼笑一声,随即反问他。
虽然他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花颜也是一瞬间就明了了他的意思,只能扯着他衣袖回答:“…配不配,公子说了算。”
“那为何质疑自己?”卫辞青闻言,又问。
花颜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她从前不是下人,是身世清白的官家小姐,自然不会轻易地觉得自己身份有何问题,加之父亲将她养得周全仔细,让她生了几分傲骨和气性,更不是会轻易说自己不配的。
只是家道中落,万事便再也由不得她,她经历世事无常,经历人心不古,开始学会遮掩自己的傲骨和气性察言观色。进了卫府之后,又仿佛被人打碎了骨头,纵使她心里从不觉得自己不配得什么,但面对主子,她便是要口口声声说自己不配,才能算是旁人眼中的懂规矩。
只有卫辞青会问她,会在她屡次重复提及自己不配之时,屡次追问她为何不配。
物什碰撞的悉索声音不停传来,明明只是上妆,花颜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心跳都随着耳边响起的声音不停加速,就好像不是简单的上妆,而像是什么重要的仪式一样。
片刻后,大公子像是终于挑选到了自己要的,在花颜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和她面对而坐。
正在大公子抬手之时,花颜下意识又拉住了他的衣袖,满眼紧张和不确定地问:“公子会上妆吗?”
她问的紧张,卫辞青倒是答得十分坦然轻松,“不会。”
短短两个字,如同冷水将花颜整个人都淋到冰冷,她嘴唇一张一合重复了好几次,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只能欲言又止。
手中拉着他的衣袖,就在卫辞青要扯出自己的袖子之时,花颜才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公子当真不会吗?”
“本相像是经常为女子上妆之人?”卫辞青答得更是坦荡不已,他一眼便瞧出了花颜的紧张和局促,忍不住唇角上扬,却又能忍住话中的笑意严肃道:
“所以你最好放松,莫要紧张乱动,否则画歪了本相可是不负责的。”
这话一说,花颜哪里还敢乱看乱动,登时便听话得不得了,像是木头人一样任由面前的卫辞青折腾。
偏偏面前的人一靠近,他身上独有的冷竹香,便如同得了指引一般,越发强势嚣张地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花颜被裹在被褥之中,鼻尖充斥着他的气息,眼前也只能看见这张认真正经,为她上妆的俊脸。
太静了。
隔得太近了。
一片静谧之中,由于靠的太近,花颜几乎能够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和平稳的呼吸声,能够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柔软带着薄茧的手指,更看见他那满眼的认真与专注。
花颜又片刻的愣神。
面前的人,乃是大景国最年轻的丞相,权倾朝野的文官之首,更是运筹帷幄算无遗漏的权臣,如今竟然是满眼专注地给她上妆,就仿佛他那一双漆冷幽暗的凤眸之中,只能看见她一般。
厢房中燃着火炉,热气将整个厢房中的寒气都逼的无处可待,只能变得暖和起来。
只有偶尔响起来的炭火燃烧爆炸声和两个人从完全不一样到逐渐统一的呼吸声。
很静,很暖,如同山涧潺潺的溪水,细水长流的平静与长久。
花颜甚至从心中生出几分,要是让时间停留在此刻就好了,纵使她不知道大公子上的妆会是何模样,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与大公子都是心无旁骛的,眼中都只有对方,不容旁人插足。
正在此时,卫辞青仿佛终于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若是再这样看着,本相是要分心了。”
“奴婢知错,不看了。”花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