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却是早已经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未曾睁开双眼,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只是手中不停盘着的玉石佛珠还能证明她将一切都听在耳朵之中。
听见周嬷嬷禀报的话,老夫人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便一时之间没了后闻,像是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又仿佛是根本不关心堂下跪着的花颜是何模样。
反倒是一旁的二公子,一瞧见花颜跪下,整个人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模样,紧紧攥住了扶手,很是用力,手背上原本不太明显的青筋此时骤然凸显,可见卫昼然心中情绪有多么汹涌。
他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花颜,情绪太过汹涌,让他咬牙忍下。
周嬷嬷还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老夫人无甚反应的模样,便有些忍不住开口再次提醒道:“老夫人,奴婢当真带着那几个机灵的丫鬟在那偏院之中四处翻翻找找,当真是什么物证都没有找到,这一下该如何是好?没有证据,花颜这贱婢怕是要巧舌如簧地狡辩。”
闻言,卫老夫人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笑话,荒唐至极,竟让她在眼下这样紧张的时刻笑了出来。
卫老夫人冷笑一声,语气平静至极,“狡辩?她肚子里揣着那个不知道来历的野种,她从何狡辩?”
一旁的周嬷嬷闻言点头,只道当真是自己恨花颜恨得有些昏了头,竟然忘了这件事儿,顿时眸中闪过胜利的笑意,“那老夫人瞧着,应该怎么处理?”
“不急。此事兹事体大,事关我卫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名声,若是处理不好便会沦为整个京城人人都能谈论几句的笑话,不可轻易论断。至于这花颜,闯下如此滔天大祸,还要拉我卫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下水,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结局。只是这样关系两条人命的事情,潦草不得,要仔细盘问说道,让她无从狡辩甘愿认罪才能挽回我卫府的名声。”卫老夫人慢慢悠悠地说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盘着玉石佛珠,像是在念佛,又像是在计时。
说完这番话让周嬷嬷稍安勿躁,她才不紧不慢地睁开眼,却没有看跪在堂下的花颜一眼,而是偏头看向卫昼然,“然儿,她是你房中的人,有什么话要问要说,不如今日一同说清楚才好。”
周嬷嬷一听,登时便怀疑二公子要帮花颜说话,一时还有些紧张起来,可目光一转看见老夫人脸上的神色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都知道,若是二公子听信了花颜的谗言怕是要替她向老夫人求情的,老夫人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不知晓。
之所以老夫人知道还要如此做,不过就是要让二公子亲自去问花颜,好让二公子彻底死了对花颜的心思,日后便再也没有什么花颜,影子之类的,是要让二公子彻底挥剑断情的。
“是,儿子听母亲的。”卫昼然闻言,又是狠狠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扶手,他深深地看了花颜一眼,又顿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朝着花颜走了过去。
“颜儿…”二公子到了花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半跪在地上,一半倒在李嬷嬷怀里满是虚弱的花颜,言语间迟疑不解和愤怒皆有之。
花颜能听见他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她只是在盘算日后娘亲和容儿要如何继续生活下去,也想不了其他的什么。
如今二公子来了,更是对她的情绪产生不了什么明显的影响,她抿唇微勾,轻声答:“公子有什么想问的?”
她这幅虚弱至极的模样,落在卫昼然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在乎,对他的满不在乎,多么无波无澜的声音,一点心虚慌张都没有,就仿佛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一般。
卫昼然心中的怒气更甚,紧紧攥着双手过了片刻才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他又抿了抿唇,索性在花颜面前单膝蹲下,尽量让自己能够看清花颜的神色和反应,一点都不能错过她的反应。
哪怕有一丝害怕慌张和愧疚,他都不会这样冷漠地看着她任由母亲将她料理。
卫昼然又抿了几下唇,看着花颜面色灰白的模样,组织了半天措辞,才终于开口挤出一句:“颜儿,她们都说你有喜了,可我从未碰过你,她们说你早就和旁人生了苟且,腹中孩儿也是旁人的,她们都说你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可是我不信,我不相信我爱了十几年的女子会是这样的人。我至今还记得从前,你将我从湖中救出来的时候,你单薄的身影在我脑海之中,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我都记忆犹新。那样有才华又善良美好的女子,肯定不会做出这等腌臜的事情的是不是?”
花颜听着卫昼然的话并未说话,倒真真像是听见了荒唐至极的笑话,径直对上二公子的眼睛毫无躲闪,反而痴痴地笑了起来。
一瞧见花颜这样的反应,看见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同自己解释,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卫昼然的心一下子便落入了谷底,情绪更是激动起来,伸手一把抓住花颜散落在身旁的手,用力抓住她的手不停推搡:“颜儿,颜儿你快说啊!!你跟我解释啊!你快跟我说,跟我解释,也跟母亲解释,说你没有,说你没有做出过对不起我的事情,颜儿你快说啊!!”
卫昼然情绪太激动,推搡着花颜不停摇晃,直让花颜更加难受,一旁的桑桑见了登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