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本就睡得不熟,许是对卫辞青的触碰太敏感,在他刚碰上她脸庞的时候,花颜便幽幽睁开那一双清澈眼眸。
看见近在咫尺的卫辞青,花颜整个人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下意识就往后缩,嗓音柔软又不稳:“公……公子,您下朝回来定是累了,不如回房好好歇着吧。”
卫辞青闻言嗤笑一声,没说话,但行动给了花颜答案,竟然是起身将头上官帽取下,就要往花颜身边坐。
花颜整个人愣了片刻,大脑空白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尽力控制自己的心绪劝说:“回大公子,奴婢眼下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公子,实在不宜和公子太过亲昵接近,公子还是回自己屋中歇下吧。”
“且不说这整个丞相府没有东西不是本相的,只说本相在自己榻上休息,有何问题?”卫辞青挑眉看向她。
“这…这不是…”她在苍梧苑中不是有自己独立的小院么?怎么会和大公子扯上关系?花颜心中疑惑,再低头时才发觉床沿雕花不对,又大着胆子左右打量了两下,这才确定她此时恐怕就是在大公子的寝屋中。
她鸠占鹊巢,竟敢歇到主家的床上,实在让她内心紧张起来,忙不迭就要起身认错。
却不想她还没挣扎着起身,整个人就被眼前男子按在榻上,不得动弹。
“公子…这不合规矩!”花颜挣扎着看向他,眉眼间满是真诚和拒绝。
那双清澈眼眸就那样湿漉漉地望着他,连俏脸都泛着微红。
“先是礼法,后是规矩,何事轮到你一个婢子来教本相做事?”卫辞青说话间语气冷硬,瞧着像是随时都可能责罚于她的模样。
花颜被他问得无言以对,只能睁着一双满是水光的眼眸怯怯地望着他,满是惶恐。
她只不过是个奴婢,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只能任他折辱夺取的玩物。
她竟想和他说规矩,简直是痴心妄想。
是她不知好歹了。
花颜心中苦涩憋闷,说不出的气闷,正在此时门口传来桑桑的声音:“主子,颜姐姐的药好了。”
片刻,卫辞青才肯放开她,冷声吩咐:“端进来。”
花颜看着那碗乌黑乌黑的药汤,实在是没忍住皱了秀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兀自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动作,逃不过卫辞青的目光,他冷声问:“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自从遇见大公子之后,奴婢喝药的次数比过去半年都多了。”花颜怅然若失地说完,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话中多有冒犯之意,惊慌失措地起身认错:“奴婢并无冒犯大公子之意,还请大公子恕罪。”
说完,头上却没有再传来声音,让她心中惴惴不安,实在猜不透他是喜是怒,她下一刻又会面临怎么样的境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传来卫辞青的话:“喝药。”
说完,行之就像得了卫辞青的指示,端着八角雕花食盒走上来补充道:“姑娘放心,今日回府之前主子…不不不…是属下看见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便买了几串回来,还买了些糕点,姑娘放心喝药,甜食管够。”
“多谢?”花颜满脸感激地看向行之,莞尔一笑。
她自然能看的出来行之的支支吾吾,随即又有些犹豫地扭头看向卫辞青,柔声答:“多谢…公子。”
卫辞青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将药汤喝完了,她又像是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下一刻手上一暖——
那双柔若无骨的温热小手就握住了他的手。
花颜低头看了看卫辞青手背上的红肿,又抬头看了看卫辞青,像是在确定什么:“难道这是那夜家宴上烫的?”
“除了你,谁还有这样包天的胆子。”卫辞青冷笑着反问。
花颜看着卫辞青,有些心神不宁,一则是她烫的,惊讶于大公子没有发作。二则是,他那双冷白修长的大掌很是好看,看着肿得不成样子的手背,她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拉着卫辞青在床榻边坐下,七手八脚地找出那一盒焕颜霜,满眼紧张又认真,是抹不去的内疚:“奴婢替公子上药。”
说着,她便打开了盒子,药霜几乎还是平的,只能看见几抹很轻的痕迹。这是丞相府,主子赏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她便不舍得用,每次只刮一点点便也就罢了,想起容儿腿上摔伤而留下来的疤,总想着留着带回去给容儿用。
她还那样小,定不想留疤的。
但眼下为卫辞青,她刮了好大一团,眼睛却都不曾眨一下,正欲将焕颜霜抹到他手上,接着就听见头顶传来他慵懒散漫的嗓音——
“疼。”
花颜被他说得顿了顿,秀眉微皱,认真看了看还没碰到他手背的药膏,又大着胆子抬头诧异地看了看他,只见大公子神色漠然如常,看不出半分异象。
“奴婢轻些。”花颜只能依言,尽量放轻了动作,轻轻在他手背上将药膏涂抹开来,又听见他开口,语气依旧平静:
“你要疼死我么?”
花颜再次诧异,秀眉紧拧,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见他神色冷肃漠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用了多大的力。
“奴婢再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