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觉察到了景德帝变冷的目光,自责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他一时着急,忘记官家虽然仁善却也多疑。
他为昭庆殿下解释,会让官家以为是殿下收买了他!
苦着脸,海公公忐忑地解释道:“官家,那零嘴儿真的是老奴喂的,昭庆殿下前些日子进宫瞧见雪烟,喜欢得紧,回去后就给雪烟做了零嘴儿送进宫来,老奴没告诉殿下雪烟在太医院,殿下便将那小零嘴交给了老奴!老奴来看雪烟时,就喂了它三……四……五六颗而已……当时还好好的,老奴觉着也未必是吃那零嘴儿吃的……”
海公公的声音越说越弱,因他用余光瞧见景德帝一直在转动手里的扳指。
这是官家的习惯动作,高兴和心烦都会快速转动这个扳指,雪烟出事,官家不可能高兴,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定然差到了极致。
一旁的医士已经吓得腿软,怕官家怪罪到他头上,跪在地上道:
“官家,我们真的不敢给雪烟小主子乱吃东西,裴女官都警告过我们的!”
他们不只是没有乱喂东西,而是什么都没有喂,可他不敢跟官家说,他们为了让着猫儿变得乖顺,一直在熬这猫儿的性子,所以真话他就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相较于这个小医士,裴淸怜就要镇定得多,因她的确不觉得自己有责任。
熬这猫的性子,是为了给它瞧病,海公公喂过猫儿食物的之后两天,她们都没有让这猫儿进食,她见猫儿也饿得差不多了,就让兰月去喂那小畜生,结果这猫儿非但不吃,还将食物打翻了。
裴淸怜忍怒叹了口气,“官家,这猫儿如今不肯进食,还十分暴躁,不准人接近,恕臣女直言,我们最怕的就是不懂医理之人干预治疗!”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沐云书给雪烟送的零嘴儿,影响了她给雪烟医治。
景德帝走近了雪烟一步,雪烟竟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即便很虚弱,依旧做出了防备的姿态,这让景德帝很受伤。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躲什么?是不认识朕了么?”
海公公怕景德帝生气,忙道:“官家,雪烟应是不舒服,不是故意针对您!”
“用你啰嗦?”景德帝瞪了海公公一眼: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用你来喂雪烟食物?你喂给它的东西呢?还不拿来叫太医院查查怎么回事!”
“老奴,老奴将那些零嘴交给……”海公公朝几个跪在地上的医士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道:“交给这位医士了!”
那医士抖了两下,忙道:“禀官家!裴女官说不能给雪烟小主子乱吃东西,那零嘴……那零嘴就被微臣丢掉了!”
跟在景德帝身边的另外一个公公忙上前一步道:
“官家,奴才今儿瞧见昭庆殿下好像去了仁明宫,要不要奴才去问问,这零嘴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让朕送你去么?”
那太监本想表现一下,却招来了景德帝的怒骂,佝着背忙道:“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这时,裴淸怜略略蹙了一下眉头,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对景德帝道:
“官家,没能医好雪烟也是臣女的失职,臣女……愿领罚谢罪。”
她虽然跪着,可脊背却是笔直的,景德帝知道有能力的人身上都带着几分清傲。
他觉得这事与裴女官也没有关系,前些日子雪烟的确是有了好转,是海公公那个蠢东西好心办了坏事,才累得雪烟会变成这般。
长长叹了口气,景德帝摆手道:“罢了,你尽力就是,若救不回,也是她的命数。”
当初因为昭庆走失才将它抱回来,如今竟也因昭庆加重了病情,也许它觉得使命完成了,就要弃他而去了吧。
裴淸怜皱在一起的眉头放松了一些,好在,官家是英明的,知道连她都救不了,那就是这畜生的命数到了。
景德帝本想再摸摸雪烟,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雪烟看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冷意。
一旁的小医士见官家伸了手,忙紧张地道:“官家,这猫凶恶得很,您还是莫要接触它了,仔细它伤了您!”
雪烟伴了景德帝多年,他不信雪烟连他也伤,正想再跨前一步,就听裴淸怜阻拦道:
“官家且慢……其实并非臣女医治不好它,而是雪烟这病着实难办!”
“难办?什么意思?”
“官家可知有种病叫恐水症,得了这种病症的动物会易怒,敏感,甚至不能分辨主人!若被这样的动物抓伤,有可能会被传染上同样的疾病,雪烟现在到底什么病症还不清楚,您还是等它有了起色,再与它亲近为妙!”
裴淸怜不想让景德帝发现雪烟受伤的爪子,情急下便说出了这种病症。
恐水症是会传人的,若雪烟得的是这种病,官家就不会轻易靠近它了。
且若猫儿得的是恐水症,那就不是食物的问题,她也算帮了那位昭庆殿下一次。
人还是比畜生重要的,裴淸怜为自己找到了正当的借口,口气便更加从容了,对景德帝道:“官家,保重龙体为妙!”
海公公愣了一下,有些无措地看向裴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