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的时候,马车进了怀安,沐云书掀起车帘看着这热闹的小镇有些出神。
坐了半日的马车,身上全是寒气,宝珠担心沐云书冻着,又往她身上披了件斗篷。
几乎被宝珠裹成了一个粽子,沐云书失笑,“你给我穿这么多,等会我都下不去马车了!”
“不打紧,奴婢抱您下去!”
宝珠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这些日子她偶尔会去找阿泗大人学功夫,身体结实多了!
所以这一次出门,她让翠玉留下来看家,她则出来保护小姐!
结实没结实沐云书不知道,但宝珠确实又圆了一圈儿。
阿泗每次来济民堂都会给宝珠带零嘴儿,美其名曰说是练功很累,要多吃点才有力气,于是宝珠就真的越来越珠圆玉润了。
沐云书笑着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问道:“对了,那几封信可都送了出去?”
宝珠连连点头,“放心吧小姐,都已经办妥当了,巧芳堂小姐的信是奴婢亲自送到她手上的!”
沐云书“嗯”了一声,不再多言,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宝珠便扶着沐云书下了马车。
冬日本应该是萧索的,可张家所在的这条街上贴满了喜气洋洋的红对子,树上都挂着彩绸。
宝珠小声嘀咕道:“知道的是老太君过寿,不知道的还以为娶亲呢!”
沐云书看着朱漆大门上贴着的那红到刺眼的寿字,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日出这番热闹景象,日落时又不知会是怎么一回事了!
前面的严守业见沐云书等人下了车,提着衣摆,急忙走了过来。
今日他穿着时下流行的莲花纹窄袖袍,头戴垂脚幞头,看上去颇为精神。
沐云书见到严守业后笑了笑:“姐夫今日穿得很精干!”
“有么?”
严守业听后很高兴,脸上又浮现出标志性的憨笑,眼尾却若有似无地勾了沐云书一眼,这才朝自己的身上看去。
“确实很精干!”沐乐驰走过来看了姐夫一眼,摸着下巴笑道:“这么看巧芳堂姐的眼光很不错么!”
林氏皱眉瞪了儿子一眼,“你堂姐夫本就很好,哪里像你……”
“娘,我就是跟姐夫开个玩笑!”沐乐驰见娘亲又要拿姐夫与自己比较,忙不迭解释了一句。
礼哥儿听得不耐烦,拉着严守业道:“爹爹,别磨蹭了,咱们快进门吧!”
严守业这才拿出请柬交给门口的小厮,带着众人进了张府。
这怀安张家是开镖局起家的,在怀安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今日自是来了不少亲朋,府院里没一处是空着的。
有投壶的,有斗茶的,还请了相扑来表演,四处都是热闹的叫好声。
下人引着沐家一行人到了正堂,就看见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妇人坐在正首,笑着与众人说话。
老夫人头上戴着貂毛抹额,穿戴都极为富贵,很瘦,一看就颇为精明。
这老夫人的面相给沐云书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很快就在这老夫人的身边找到了答案,因为她看见了一位熟人。
说熟,也只是见过一面,但能让这夫人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也算是难得了。
随着林氏一起朝张老夫人行了礼,沐云书便朝那妇人看了过去,带着几分惊讶地道:“宋夫人!您也在啊!”
这坐在张老夫人身旁的,正是沐云书在曲宴见到的那位,三春晓的宋四夫人。
沐云书其实知道她为何会在这里,但既然是演戏,自然要走心!
“云书!”宋四夫人也是一脸惊诧,走上来拉住沐云书的手,“真的是你!上次曲宴一别,我一直惦记着你,还说忙完这段日子去看看你呢!”
她拉着沐云书走到张老夫人身边,笑着介绍道:“母亲,这就是我与您说的那位沐娘子,您瞧瞧,是不是个清丽脱俗的可人儿!”
这话已经将她的身份交代得很清楚,宋夫人是张老夫人的女儿,这张家,是她的娘家。
张老夫人用那双透着精光的眼睛在沐云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笑道:
“不错,一看就是个有福的,阿沁,你切莫怠慢了几位!”
宋夫人应了声“是”,与张老夫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沐家几人去了一旁人少一些的花厅。
宋夫人是个人情练达的,几句就了解了沐家几人的身份,与沐氏热络地聊了起来。
说话间,丫鬟给几人上来了茶点,林氏垂头间瞧见茶盏里飘着亮闪闪的金箔,不由吃了一惊。
沐家没出事时,也算是富贵人家了,可与这张、宋两家一比,显然只能称得上是小打小闹。
她吃惊的不是茶盏里撒了金箔,而是这招待客人的茶盏用的竟是名贵的建窑黑釉茶盏,要知这一只盏能在牙行买来十几个丫鬟。
还有刚刚那上茶的丫鬟,身上竟有着淡淡的檀香,连丫鬟的衣裳都会用上等香料熏染,足见这两家有多么富贵了。
宋夫人瞧林氏的神色,满意地勾了下唇角,向林氏展示了这么多,就不信她不动心。
这时候,一个身穿天青色窄袖袍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过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