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归途生变故,数日返许都1(3 / 3)

即用对待路人的礼节对待甘宁。

(甘宁)传托黄祖,祖又以凡人畜之。--《吴书甘宁传》

考虑到甘宁的出身与作为,那他遭到黄祖冷遇,也并不奇怪。

甘宁出身益州巴郡,本是当地的盗匪。

按《华阳国志》记载,巴郡因为地形原因,盛产“剪径贼人”,甚至还有“男扮女装”的强盗,在巴地沿江流窜,蔓延千里。

(巴郡)土界遐远,令尉不能穷诘奸凶。时有贼发……又有女服贼千有余人,布散千里。--《华阳国志巴志》

这种奇装异服的流贼,与甘宁“挟持弓弩,负毦带铃”的形象极为接近。

(甘宁)招合轻薄少年,为之渠帅;群聚相随,挟持弓弩,负毦带铃。--《吴书甘宁传》

甘宁“贼害郡界,至2十余年”,还在兴平元年(194)参与了东州人针对刘璋的叛乱,战败东奔,入荆州。

刘表是宗室名流,在洛阳时号称“8顾”,对甘宁这种臭名昭彰的强盗头子,自然是1万个看不上,因此打发他另谋高就。

(刘表)往依刘表,因居南阳,不见进用。--《吴书甘宁传》

甘宁遂投黄祖。

前文已述,黄祖是豪族出身,对甘宁这种盗匪,态度可想而知。

黄祖并非文盲,还能屈己敬贤。从祢衡的待遇问题上,可略窥12。

祢衡是中州狂生,被曹操驱逐,入荆州。黄祖“嘉祢衡之才”,每宴宾客,“席有异宾,辄使与祢衡谈。”

虽然祢衡最终被黄祖所杀,但黄祖在“敬贤”方面,最初确实是颇下功夫的。

(黄)祖子(黄)射与(祢)衡善,随到夏口。(黄)祖嘉其才,每在坐,席有异宾,介使与衡谈。--《典略》

至于甘宁,则是彻头彻尾的老粗。

甘宁老粗到什么地步呢?他入吴之后,被吕蒙鄙视为“斗将”;更讽刺的是,吕蒙本身就是个大老粗。

甘宁粗暴好杀,既常失(吕)蒙意,又时违(孙)权令,权怒之,蒙辄陈请:“天下未定,斗将如(甘)宁难得,宜容忍之。”--《吴书吕蒙传》

吕蒙是汝南人,少孤贫,十5岁便投身行5,自称“贫贱难可居”,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因为吕蒙目不识丁,还被讥笑为“吴下阿蒙”。

(吕)蒙曰:“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且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吴书吕蒙传》

就是这样1个吴下阿蒙,面对甘宁时,都滋生出骄傲心理。他觉得与“斗将”甘宁相比,自己高明到不知哪去了。

须知吕蒙发奋读书,已是很久之后的事情;而甘宁入吴,则是建安8年至十2年(203-207)的事情。彼时的吕蒙,尚处在文盲阶段。

如此看来,荆州门阀出身的黄祖,与益州贼人出身的甘宁,2者的资历、年龄、教养可谓差天共地。

黄祖轻慢甘宁,不足为怪;甘宁背叛黄祖,也势在必行。

欧阳修在评价后唐庄宗时,概述为“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拟之于黄祖,亦为精洽。

黄祖的人生,可谓典型的“名将兴衰史”。

黄祖鼎盛时,诛孙坚(191),斩徐琨(200),杀凌操(203),打得东吴1片肃杀,逼得孙权迁治柴桑。彼时的黄祖,几乎成了擎天之玉柱,架海之金梁。

然而纵横汉南2十载的黄祖,也无法对抗自然规律,终于迎来“昏耄已甚”的暮年。彼时的江夏重镇,“财谷并乏,左右欺弄,务于货利,侵求吏士”,1片败亡气象。

自甘宁叛后,江夏地区,便注定成为东吴的囊中之物。黄祖也在人生暮年惨遭枭首,黯然谢幕(208)。

当然,也要看到,甘宁叛变只是黄祖之死导火索;

其本人的“年迈昏聩,上下失和”,才是败亡的核心因素。

讽刺的是,黄祖死后十1年(219),同样的剧本在荆州再度上演——只是彼时的故事主角,换成了关羽。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