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贾母果然领着刘姥姥逛大观园。
许是为了热闹,贾母头天晚上还派人将史湘云从史家接了来,又请薛姨妈过来一道光会光会。
一众养尊处优的豪门贵族太太、小姐们,与一个乡下老妇人齐聚游园,会引发多少笑话和热闹也不必细说。
只说晌午后,趁着贾母等人园中小憩,侍奉了大半日的凤姐儿总算得了机会,回家换一身衣裳。
正巧碰见贾琏回来。
“今儿怎么回来的早些,可吃过了?”
凤姐儿一边将贾琏往屋里搀,一边笑问。
听贾琏说已经在外头用过,又说昨儿黛玉邀请他今儿一道游园,凤姐儿不由道:“得亏是她叫你,换做是我,只怕侯爷才懒得理会呢,可见人与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贾琏坐下,接过平儿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口,方抬头瞧着她:“我说二奶奶,说话可得凭良心。你倒是说说,哪回你有事,我能早些回来不早些回来的?之所以与你说是林妹妹邀请,不过是不想瞒你,你要是再这般阴阳怪气儿的,下次我就随便拿话敷衍你了。”
凤姐儿被贾琏的话抵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当然能明白贾琏的意思,方才也不过是习惯性的呷醋。
坐在贾琏身侧,歪身子笑道:“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瞧侯爷这脸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多大的罪过呢。”
笑语一句掩过前话,“好了,不说笑话了,倒有一件正事问你。”
说着,凤姐儿便将她听到的,昨儿贾琏在金品阁抓了一众宗室子弟的事拿来相问。
原来凤姐儿虽然被贾琏辖制,不准她掺和外事。但是对于两府里的事,就鲜有她不知道的。
昨儿没听到消息,是因为太忙了,今儿贾琏出门之后,没多久她自然就听说了,早惦记着贾琏回来之后问问。
因为外人传的,邪邪呼呼的,她如今啊,对于贾琏身上的事,只有贾琏自己说的,她才放心。
贾琏听问,倒也没有瞒她,随意解释几句,主要就是告诉她没什么大碍,让其安心。
但是凤姐儿却对这等关系重大的事十分上心、担忧,追问中一不小心,贾琏就将昭阳公主入主宗人府的事也说了一嘴。
于是,凤姐儿也不关心什么宗室子弟不宗室子弟了,就瞧着贾琏,一双柳叶吊梢眉以十分生动的形象往两边散开,明亮的眼神中,说不出的审视意味。
面对凤姐儿的这般神色,心态稍差的,肯定就露怯的。但是贾琏还好,默默的喝着茶,凤姐儿不问,他也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方听得凤姐儿幽幽一叹:“侯爷和公主的关系,一定很好吧。听说,侯爷在送她出塞的时候,她差点就被胡人掳去了,幸好侯爷亲率骑兵才将她救回来,她心里定是很感激侯爷的。要不然,怎么舍得提拔侯爷身边的两个婢子,还送了那样好的一个侍女给侯爷使唤……”
贾琏回头,才发现凤姐儿那张扬的神色已然不见,有的,只有些微的落寞和暗澹。
贾琏心内微微一颤,心里明白,凤姐儿肯定是猜到了什么。倒也是,作为他的枕边人,只要凤姐儿有心,总能从平日里的蛛丝马迹中,看出些异样来的。
更别说,他和昭阳公主之间,远远没有做到万分谨慎小心。正如凤姐儿言语中所说的那般,只凭阿琪和阿沁身上公主府的侍卫身份,以及胡元瑶这个公主身边的贴身女婢这些,就足以见得昭阳公主待他不同。
对别人,可以用他于昭阳公主就救命之恩来解释,对凤姐儿来说,只怕就有些勉强了。
于是贾琏拉过凤姐儿的修长而滑润的玉手,捧在手心,看着她的眼神,认真的回道:“你我是结发夫妻,是在天地父母跟前缔结过誓言的人,旁人与我再好,终究是越不过你去。
我知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也知你心中的疑惑。但你也应该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便是你家男人,也不是可以完全掌控的。
所以对于你的问题,我可以如实与你回答,结果却未必如你所愿。但即便你不问,我也可以向你保证,这辈子你是我贾琏的妻子,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你若信我,则不必疑我。你若不信我,就算寻根问底,也是枉然,其中道理你可明白?”
凤姐儿听着贾琏的话,慢慢的眼眶就湿润了,渐次流下眼泪。
其实对于贾琏和昭阳公主之间的关系,从当初贾琏奉命护送昭阳公主出塞她就有所预料的。
毕竟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何人不能派,偏偏要派贾琏?
这个预感,从随后的一系列消息和现象中得到印证。
以前没问,是因为她内心明白,问也无益。若是真如她猜测的那般,她能如何?
与公主争斗?那是不可能的。想当初她连公主的面都没有见到,只是因为太后一个意图赐婚的懿旨,就让她近乎全面崩溃,甚至直到今天,那件事对她的影响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