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兴高采烈的冲进大姐的房中,看到的场景却令她陡然一愣。
秦可卿虽然在她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就从贾琏怀里起来,但是只看她与贾琏的距离,以及秦可卿刻意远离的形态,任是何人都能看出一些不同寻常。
这且罢了,关键是,贾琏怎么坐在大姐的床边,而且,大姐的头还靠贾琏的腿那么近……
一种异样的神色,以可见的速度在尤三姐的脸上浮现出来。
躺在床上的尤氏自然也看见了尤三姐,有心将身子往里面挪挪,又怕更加着眼,便不知道如何是好。
贾琏倒是自若,连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扫了尤三姐一眼,代尤氏问道:“你母亲叫你来问什么?”
“呃,我母亲让我来问,姐姐诞下男婴,可要派人回乡报喜……”
这个时代生孩子是大事,特别是生了长男。因为长男一般都是要继承家业的,所以从出生之日起,便要向亲朋报喜。
正式的报喜,可以等到孩子的满月宴,但是娘家人,却是要第一时间报备知道的。
毕竟若是女儿嫁得远了,若是不通传,老人家不是连自己有了外孙子都不知道?
可惜,尤氏父母早已亡故,娘家只剩下尤老娘母女三人,还都与她没血缘关系。倒是还有一些其他亲人,却也不甚重要的。
所以尤氏并不在乎这一点,只是回说,让尤老娘做主便是。
尤三姐哦了一声,看贾琏还是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低头瞧着自家姐姐,不由的一撇嘴,转身走了。
银蝶此时才敢上前请罪,尤氏却知道尤三姐的性子,只见方才的情势便知道大概情况了,因此倒并未有责罚之意,只是言语警戒她往后办事要更细心认真。
于是银蝶方忐忑的出门,重新看门去了。
屋内,三人各自相视几眼,秦可卿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办呀,我们好像被三姨娘看见了呢……”
秦可卿话虽如此,语气却丝毫不见担忧。
被秦邦业从养生堂抱养的她,从小也无母亲细心教导,对于男女之事,大抵凭借自身的感悟和书籍而来。
以前在闺阁,即便是嫁给贾蓉之后,也未曾尝试风月,所以还谨慎的秉持少女的矜持。
而今经过那么多曲折离奇,甚至罔顾人伦的事情之后,她方有些真切的体悟。
特别是,与贾琏有了夫妻之实之后,她彷若打开了世界的大门,找到了人生的真谛,因此渐次放开心胸,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她发现,她好像特别喜欢那样的事……
原本贾珍贾蓉死的时候,她还担心贾家的人责备她,骂她是狐狸精之类的,后来发现,这种情况虽然有,但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
特别是贾家两府的正经主子,更是几乎不曾丝毫为难她。倒是一些下人,偶尔看见她的时候,鬼鬼祟祟的。
她想不太通其中的道理,只能归结于两点。
一点是贾琏和尤氏等人在护着她,二则便是,诸如“高门大户,哪家没有风流事”这类话,或许是真真切切的,而贾母等人,也是司空见惯的,并不太以为意。
否则,实在很难解释,为什么大家都还拿原来的态度待她。
有了这等认识,秦可卿总算是开怀了。至于奴才们,她也懒得计较。
是故,她才敢当着尤氏的面,坐在贾琏的怀里撒娇……
反正,她在贾府孤零零无所牵挂,也没什么顾虑,何不随性一些呢?
尤氏也懒得计较秦可卿越发不害臊的表现,她沉吟了一下,仰头看向贾琏:“二叔不必担心,回头我会与三妹妹说的,不会让她外头乱说话。”
尤氏怕贾琏担心,尤三姐将今儿的事情往外说,会影响贾琏的名声和前程。
贾琏摇摇头,手掌轻抚着尤氏的玉颊,觉得她太卑微了。分明这件事暴露出去,对她的影响才是最大的,却偏偏她话里,却只透露出对他的关切。
秦可卿看贾琏爱抚尤氏,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终于觉得吃味了。
眼波一转,她笑问:“叔叔一会儿回家吗?”
看贾琏点头,她继续道:“也好,我也该过去,给薛姑姑也道一声祝贺。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天香楼换一身衣裳,稍后再见了……”
说着,秦可卿给了贾琏一记秋波,笑盈盈的去了。
尤氏望着秦可卿远去的背影,眼神似有所思,忽觉贾琏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齿,她仰望一眼,有些害臊且季动。
说起来,她也好久没与贾琏欢好过了。只是今日她这身子,是无论如何也不适合承欢的,因此对贾琏露出些许歉意的神色,即唇齿微张,轻吻了一下贾琏的手指,便将之噙了进去。
贾琏神色微微一动,尤氏果然不愧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善解人意的一个,也是最听话的女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