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又问了来旺几句话,忽然就笑起来:“你倒是听你们二爷的话,他叫你办事你就回来帮他办事,怎么就将我吩咐你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虽然王熙凤笑起来很好看,但是来旺却如临大敌,噗通一声就跪在冷硬的地上,苦兮兮的道:“奴才怎么敢将二奶奶的话当做耳旁风,奴才也说让二爷另外挑选人回来办事,只是二爷却说‘你定要跟着我,可是得了你们二奶奶的命令,好从头监视我?’奴才听了这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怎么敢再违逆二爷,少不得,只能回来向二奶奶报信了。”
来旺说的恳切,王熙凤倒不疑他撒谎,心里顿时计较起来。
有些烦躁,又见来旺在那边不停的求饶,十分心烦,就一挥手打发他出去了。
“平儿,看看你们家二爷,之前我们还说他转了性子,现在怎么说?
他要是心里不藏奸,如何不敢叫人知道,还使出这些法子,将旺儿支回来?”
王熙凤十分生气,向平儿抱怨。
平儿心下觉得贾琏未必如此,但是却不好驳王熙凤的话,便没有作声。
“哼,他拿着我的钱瞎做好人,回头还叫我帮他张罗,好处他全占了,却叫我们受累?等着吧,看他那些破瓜烂枣拉回来,我不给他散出去发与城里的乞丐……”
王熙凤越发赌气道。
“不可……”
平儿这下忍不住了,她忽然想到一点,便低声与王熙凤道:“奶奶竟不可如此,或许我想到了二爷的用意。
奶奶不是说二爷诚心解释了,说那日的事只是凑巧误会……奶奶与我虽然相信了,但是那些话既然都已经传开,少不得就有那起子爱生事的当成一件真有的事来说。
偏偏咱们也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处置。
我想着,二爷这次虽然花了些银子,但是却也将一大家子的人都笼络了一遍。
这么大热的天,吃着镇过的西瓜,难道还堵不住他们的嘴?
便是真有那堵不住,只要一万人都说二爷的好话,那些糊涂混账话,自然也就没地方传去了。
所以我说,奶奶不但不能与二爷赌气,还需得帮着二爷筹谋,认真将这当作一件正事来办才好。”
王熙凤只是疑神贾琏骗她故如此说,她最是聪明不过,一听平儿的话,便知道是贾琏真实的意图了。
难得他竟当真在乎起自己的名声来!
虽然王熙凤此时已经意识到可能被贾琏给蒙骗,倒也不至于真个就要把贾琏的名声给抹黑。
因此对平儿道:“你这蹄子,恁地这般为他说话?你既这么着,赶明儿他回来,我就做主把你给了他,让你做他的贤内助可好?”
王熙凤只管笑,倒把平儿羞的脸通红,只骂:“呸,亏你还是做奶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叫人尊重!”
“只怕你心里巴不得呢……”
平儿便作势要离了王熙凤,令王熙凤哈哈一笑,一把拉住她:“好了,不说笑话了。既这么着,这件事便交给你替你二爷筹办,等旺儿他们把东西运回来,你先挑一批最好的,给老太太那边送去,其余的,你自己度量着,往各处分派吧。”
平儿点点头应下。
数日之后,等来旺奉命将头一批的西瓜运回来,王熙凤和平儿便着手分派,使得荣国府上下都热闹起来。
贾母也趁着王夫人等来给她请安说话的时候,问道:“怎么今儿听外头闹哄哄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夫人笑道:“回老太太,倒没什么大事,只是琏儿从外头买了许多寒瓜,送与族中的人解暑,连奴才们都有份,他们高兴,就热闹些。”
“琏儿,他不是南边去了吗?”
“说是路上撞见,觉得味道好,所以买来孝敬老太太和族里的长辈们。”
贾母听了,才要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一阵闹腾,原来是王熙凤过来,刚好和东府里过来请安的尤氏婆媳撞见,一起说笑着进门。
贾母看到王熙凤,就道:“才刚说你们呢?你家琏二得了好东西,怎么也不见往我这里送一些,倒先顾着外头的人?”
王熙凤一听就知道贾母说的何事,顿时笑道:“瞧老太太说的,有什么好东西,谁敢不先孝敬老太太,只怕也不怕雷打了!
上午东西刚到的时候,就叫人先捡出那最好的,放到那深井里镇着,方才我还吩咐平儿,说老太太吃不得太凉的,叫她就捞上来,切好了送到这边来,正好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解暑呢!
这会儿老太太若要,外头那院子里堆着多着呢,老太太只管派人取去,不管赏丫鬟婆子们都使得。不过我是不建议老太太那么麻烦,琏二也不知道抽什么疯,拿着这东西当什么稀罕物,竟是要广施普惠!所以,不单老太太屋里的这些人,府里其他奴才们,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都有份!”
贾母奇了:“这么下来,他究竟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