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回来之前给丈夫打过电话,知道丈夫已经回家了。
所以她打车带着行李直接回家。
到了家里,果然家里请的保姆都没在,丈夫的司机都被支开了。
她将挎包夹在胸前紧了紧,眸子微眯继而神色坚定进了客厅。
客厅里没有人,周沅想了想,拎着行李箱去了一楼丈夫的房间。
屋子里,丈夫正在换衣服。
他穿着一件宝石蓝万字纹的真丝盘口对襟小褂,下身一条青色灯笼裤,一双软绵绵脱鞋,手上盘着一串文玩。
跟平日里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不同,像个有钱的古董商人,姿态散漫又闲适。
看见周沅放在房门口的行李箱,他眼睛眯了眯,本来因为见到周沅而顿时涌上脸颊的怒气消了一些。
他冷声道:“外面不如家里舒适吧?周沅,你就是贱,你明明离不开我还故意得罪我,我可以随时把你扔了。”
周沅复杂的心绪在这一刻突然平静了。
她低头看着脚尖,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继而抬起头道:“我不喜欢你穿这身衣服。”
“大林,你还记得你去我家求婚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吗?”
关老二当然记得。
那时候还是特别时期,他的父亲下落不明,母亲在动荡中吊死了。
父亲的生死之交帮忙,他中断了学业,被派到一家钢铁厂上班。
周沅家没有受到洗礼,周沅还有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
他们那时候门不当户不对。
所以周沅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他在周沅家跪了两天,二老才把他让进门的。
后来周沅母亲生病,她的弟弟还小,家里没有顶梁柱,他一直在医院帮周沅照顾老人,忙上忙下,周沅家才同意他们在一起。
岳父同意他们婚事那天,他找人借了一条不合身的西装裤子,上身穿了一件新买的海魂衫。
还戴着一顶雷锋帽。
穿着非常蹩脚的去订婚。
其实也不是他想记着,可能那段日子太穷了吧?
他出生在富贵家庭,一夜之间家里遭逢巨变,变得一贫如洗,直到后来父亲回来家境才一点点好起来。
那段日子对他来说痛苦又刻骨铭心,他再也不想经历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说痛苦的东西总是容易忘记,他告诉自己,宁可死,也不要回到那时候,可能因此记忆尤为深刻。
关老二嫌弃的看了周沅一眼:“我记得又能怎么样?那裤子是借的,莫非我再借回来?”
“你是不是觉得当时我给你下跪你特别的光荣?你父母逼的我在所有熟人面前丢了大脸,你却觉得非常开心是吧?”
“周沅,但是那时候我就不开心,男儿膝下有黄金,没人愿意给别人下跪,我当时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不这样,你父母就不会把你嫁给我。”
“我当时太需要你了。”
他想了想又摇头道:“周沅,我那时候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我真心真意娶你一个水性杨花的破鞋干什么?”
“你今天提起那个时候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你是在恶心我。”
说完,他感觉周沅应该是知道错了在对他示好。
他回过头看着周沅有些苍白的脸,又看看周沅刺眼的肚子,眼睛微眯问道:“周沅,你后悔了吗?”
周沅心下冷笑,面上惨然一笑,点头道:“是,我后悔了,我后悔……”
没等周沅说完,周老二一哼,背着手道:“现在后悔……现在后悔还不算太晚,你若是听我安排,我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周沅脸色笼在阴影中,声音略微阴沉问道:“你打算怎么给我机会?我说过的,别想让我打胎。”
“你……”
突然这时候,温良的声音从身后出来。
“大林,月月让我们出去呢。”
“哦,沅姐回来了啊?月月还说,若是大姐不回来今天就不聚了,多谢大姐赏脸啊。”
周沅回头看着温良,神色有些震惊。
关老二以为周沅是震惊温良进门来了。
之前他不管怎么玩,从来没把女人领回家,这是第一次。
但是这也不怪他,他曾经给过周沅面子的,但是这个女人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关老二让温良站到自己旁边来,然后对周沅道:“她为我生了孩子,跟我这么多年,却因为你而不能有名分,我对他亏欠颇多,所以比起你,她更应该住在这里,你说是不是?”
“所以我宣布,往后小温可以随便进出这里,你也不用少见多怪。”
温良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头微倾靠近关老二,两个人举止很亲密的样子道:“沅姐,以后可能要打扰你还请你不要见怪。”
关老二冷笑道:“我不是在跟她商量,只是在通知她而已,你不用这么伏低做小的。”
温良这次笑的很尴尬。
周沅看着他们站在一起,有种天生一对的感觉,她讽刺一笑,什么都没说,拖着箱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确定房间的锁头是好的,绝对无法从外面打开,然后将一部大哥大放到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