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园里永远不缺热闹。
有人浪里淘金成功捡漏一夜暴富,有人一时看走了眼赔得血本无归,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但无论如何,都不影响人们继续围绕在这个新兴的古玩市场中,一边将那些失败者作为笑料谈资,一边等待着下一个传奇的诞生。
不过这种捡漏的活计最多也就出现在街边的流动摊贩上,那边都是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而有着独立门面的古董店,则显得无人问津,冷冷清清,反倒让里面的人悠闲了起来。
“我说黑爷,没有人是天生就喜欢工作的,咱大方点承认了,不丢人,多大点事儿啊不是。”
黑眼镜笑着从手牌里挑出一张最小的牌,往桌上一丢:“我觉得你说的挺对,没毛病。反正我前几个月确实不在店里,池老板扣我工资我也认了,不就是喝西北风嘛,我习惯了。”
“但你这意思怎么跟我好像要给你穿小鞋一样?我们在座的几个就没有会记仇的。”
池瑜瞥了黑眼镜一眼,面无表情地打出手里的最后一张牌,结束了这场根本没什么悬念的对局。
又输掉一场牌局,王胖子的眼睛都快要冒火,对黑眼镜笑得咬牙切齿:
“黑爷,咱家老板可是地主,地主!我们打顺时针的轮你给他喂牌,打逆时针的轮你反过来卡我的牌,胖爷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打牌的,我才是你的队友好吗!”
“哎呀,是这样吗?”黑眼镜故作惊讶地用牌捂住了嘴,“这人一旦上年纪了就有点记不住事儿,我还以为牌都是这么打的呢。”
王胖子没忍住,骂了一声,“毛病,我就没见过输钱还这么开心的。”
“嘿,我乐意。”
黑眼镜说着,往池瑜那边靠去,手臂屈肘搭在他的肩上,笑着问:“池老板,看在我今天帮你赢了这么多的份上……我的那部分就给我抹了呗?”
池瑜瞥了他一眼:“没有你我也一样能赢。”
“唔,那先记账上?”
“可以。”
王胖子坐在两人对面,来回看着这两个当着他面坑人钱财的王八蛋,“嘶”了一声:“不是,合着今天就我往外掏钱了呗?那胖爷我这一个月绩效再多也禁不住你们这样薅啊。”
黑眼镜摊开手:“没办法,我这个月的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哪里还掏得出钱?也就我跟池老板关系好,还能挂个账咯。”
面对黑眼镜丑恶的嘴脸,又想到自己输出去的钱,王胖子不由得悲从中来,把手里剩下的牌往桌上一丢,拍桌而起:“奶奶的,胖爷我不跟你们玩了!”
眼看王胖子这回是真的不打算玩了,池瑜把目光从桌面的牌上移开,抬头看向他:“等一下。”
王胖子停下动作,回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咋了老板?还有啥事儿啊?”
“这局的钱你还没给。”
“……”
王胖子心头一哽,他看着池瑜,嘴角抽了抽,半天说不出话来。
黑眼镜在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倒是笑得开心,还想再来火上浇油,却被王胖子一个未卜先知,打手势制止了。
“哎哎哎,黑爷,您老人家可别说话了,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王胖子掏出钱夹,忍痛从中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看都没再看一眼,飞快地跑去招呼刚从门口进来的客人了。
“这位客人,您看上什么了?我们这儿的东西可都是一等一的珍品,无论是汉唐的还是明清的好玩意儿,只要您感兴趣,我这儿都能给您拿出来瞧瞧。”
客人犹豫了一下,指了一下最里侧的展柜,那里摆着一扇展开的象牙扇,镂空的雕纹在展台的灯光下折射出白玉般细腻的光,很是好看。
王胖子顺着对方的手看过去,发现果不其然,是那些仅供展示的非卖品之一,当下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跟客人介绍情况。
池瑜和黑眼镜的听力都很好,哪怕是发生在门口的动静,也很难被他们忽视,客人看上了什么物件,两人自然也一清二楚。
黑眼镜摸了摸下巴,笑了一下:“嗯,有眼光,那扇子可是难得的贡品,当初几经转手,身价早就翻了不知道几倍了。”
“你喜欢把这些东西都放在店里当招牌,我倒是不介意。”池瑜慢条斯理地将桌面上散乱的扑克整理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不过,你已经穷到付不起房租的地步了?”
“对呀。”黑眼镜轻飘飘地说,“池老板的心好狠,一下子把我最后的指望都给断了,可怜瞎子我过不了多久,可能就要被房东扫地出门了。”
“池老板,到时候你可得负责,收留一下无家可归的我啊。”
池瑜面无表情:“你要是真的缺钱,从那些东西里随便挑出来一件卖掉,也能潇洒很长一段时间。”
“那些东西,嗯……卖给别人,不行。”黑眼镜就笑,“但如果池老板你愿意,我倒是可以把它们都抵押给你。”
闻言,池瑜瞥了黑眼镜一眼,“我这里不是典当铺,我也不是做慈善的。你本来就是把东西都放在这里,我如果接受了你的抵押,跟白给你送钱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