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颂安只是迷糊了一下,只睡了一会儿,便又清醒过来,抹了一把脸,睡眼惺忪地看着陆轻山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陆轻山丢给她一个看白眼狼的眼神:“我怕你喝多了,被人卖掉。”
牡丹敢怒不敢言地看了他一眼,她才不会把自家小姐卖掉。
程颂安揉着眉心道:“陆轻山,你小时候整日像个傻子一样,怎么长大了总是拉个脸?”
重生之后每次见面,他在众人面前还有个笑脸,但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总是有带着些气似的。不就小时候打过他么,这都多少年了,还过不去?
陆轻山白了她一眼,起身道:“你既醒了,就赶紧回去,下次别一个人出来喝酒。”
程颂安心里嘀咕着,要你管?但看在他也算关心自己的份上,也表示感谢:“知道了,多谢你,陆侍郎。”
陆轻山似乎很不喜欢陆侍郎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程颂安又微觉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良久,陆轻山再次问道:“崔元卿对你好么?”
程颂安挠了挠头,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吗?怎么又问一遍,她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回道:“不是跟你说了么?他不纳妾,不要通房,月俸全都给我花,还要怎么好?”
陆轻山淡淡笑了一下:“若他对你不好,你会跟我说吗?”
程颂安没立刻回答,只是起身朝窗子边走了走,无论她跟崔元卿关系如何,她也用不着跟不相干的人说这些。
正要敷衍几句,忽然看到对过儿的街角走来一个人,看起来十分熟悉,程颂安急忙喊牡丹:“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崔府的?”
牡丹过来瞧了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道:“是长街上四奶奶的儿子,先前来咱们府里找太太求过差事呢。”
程颂安便确定了这就是崔文康,是崔家庶支旁系的一房亲戚,也是靠着崔府过活的,崔文康的爷爷去世得早,只留下一对孤女寡母,这个女儿就是四奶奶。四奶奶是这一房唯一的血脉,就由崔子齐做主,招了崔文康的爹做上门女婿,生下崔文康和妹妹崔文心后,四奶奶也守了寡。
程颂安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前世她管家时,有一次在崔府举办赏花宴,崔文康来求那个更换花卉草木的活儿,当时她嫌他滑头,便指派了一个老实的。结果这崔文康就暗中使坏,偷偷在浇粪的桶里放了药,致使一些娇贵的名花一夜之间全部死掉。
幸而那时园子里的琴湖上荷花已经全部开放,赏花宴就换成了琴湖之畔赏莲,倒也没闹笑话。
后来程颂安派人查了许久才发现是崔文康动的手脚,那时他却又离开京城出去晃荡了,过得几年归家,程颂安早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后来听闻崔文康的妻子周氏生下一男一女,本该都姓崔,但是崔文康偏偏要改成他爹原本的姓氏,叫做三代还宗,四奶奶不愿意,这崔文康便说这是他爹的遗愿,生生将母亲气死。
没了四奶奶的约束,崔文康更加肆无忌惮挥霍本就不多的家财,周氏但凡说他一句,就被打的死去活来,连崔文心也被逼着嫁给一个死了三房老婆的四品官,就为了多要一些彩礼给自己挥霍。
崔文心哭着来求过程颂安,但当时她已经生了病,管家权又交给了张氏,张氏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自然不愿管这些事儿,而那个时候又处于夺嫡最为凶险的时候,崔元卿和崔子齐朝堂上都忙得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后宅之事。
因此前世崔四奶奶一家没有善终。程颂安有些唏嘘,当初崔文心和周氏在她管家时,没少帮忙,是崔氏旁系里不多能知恩图报的,只因生了一个中山狼的儿子,才有此后患!
今生程颂安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她要保住崔文心和周氏,余老太太尚且活着,收拾一个崔文康,不用费多大力气。
“他来这儿干什么?”程颂安皱眉问道。
这条街有鸿宴楼这样专门为贵客设置的地方,周围的铺子接待的也是非富即贵,崔文康读书读不好,活儿也不好好干,他手里能有几个钱儿?
牡丹摇头:“我也不知道。”
陆轻山见她十分感兴趣,也踱过来,临窗看了一下,忽而也眉头蹙了起来:“你说他是崔家的人?”
程颂安回道:“对啊,怎么了?”
陆轻山指着从另一条街角过来,显然是跟崔文康碰头的几个人道:“那个手臂上,纹了只虎头的,是赵麟的随从。”
程颂安一惊:“果真?”
以陆轻山目前的身份,出入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府邸,是很寻常的,他又是个粗中带细的人,既说了是赵家的人,那必然是不会错的。
他点了点头:“赵麟在京中横行霸道,他手底下的人也狗仗人势,我是看不错的。”
怪不得程颂安从未见过赵麟,但他上次却在这鸿宴楼上说了那些污言秽语,原来都是崔文康这厮私底下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散布的。
程颂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陆轻山有些疑惑,问道:“他有什么不妥么?我替你查查。”
程颂安摇了摇头:“不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