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黄榜张贴。

放榜这日，满城的考生都挤在榜单之下，争先恐后的抻着脖子看。

杜明和林子章也挤在人群中，垫着脚看榜单。

两人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

都没找到他们的名字。

杜明早有预料自己会落榜，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还算能接受。

可林子章落榜，他就接受不了了。

“这怎么可能！子章你怎么会落榜！”

林子章非常失落。

他虽然说没把握高中，但心里其实抱了很大希望。

现在希望落空，才知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豁达。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不可能的，南雍人才济济，多的是学识在我之上的人。”

杜明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林子章是他们学院第一人，老师也说他极有希望高中。

“我再看看，我再看一遍。”

林子章道：“不必再看了，我们走吧。”

杜明却已经往前挤去，挤到了最前面。

他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过去，慢慢的，又从榜首看到了榜尾。

“二甲第一百一十八名，卓文博，西蜀成都府……”

“等等，西蜀成都府的卓文博，不就是我们书院的卓文博吗！”

杜明震惊的瞪大眼。

林子章也吃了一惊，定睛看过去，的确是卓文博。

两人彼此对视，都有些不敢相信。

卓文博在他们书院，一直名次垫底，还总是仗势欺人。

若非他家世不俗，书院早就把他除名了。

去年下半年，卓文博请假回家了，说是家里请了名师。

到底是什么样的名师，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把卓文博教导的一飞冲天！

两人正回不过神，旁边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惊叫。

“夏启兄，这个谭杰，不是那个挑衅你的同窗吗？他不是个草包吗！”

“凭什么你榜上无名，他却考中了，这简直荒谬！”

杜明和林子章下意识看过去。

二甲第一百三十七名，谭杰。

他们不认识谭杰，但对夏启有印象。

那日祝家文宴上，他们座位离的比较近。

夏启做的诗赋，都颇有灵气。

夏启望着榜单，有些失魂落魄。

感觉到旁边的目光，他转头看来。

“林兄、杜兄。”

夏启拱了拱手，显然也对他们有印象。

他身边的友人张久也朝他们拱了拱手。

“两位有礼，不知你们考的如何？”

林子章回礼之后，面露苦笑。

“我们也落榜了。”

杜明不忿的道：

“咱们真是同病相

怜。子章文采斐然，却榜上无名。我们书院有个不学无术的同窗，却高中二甲。”

张久顿时也露出愤慨之色。

“岂有此理！考官是怎么阅卷的，他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夏启脸色一变，提醒道：

“张久兄慎言！”

张久闭上了嘴，但脸上愤慨之色更浓了。

四人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途中听到有的人也在叫嚷不公平，还有人激动的喊舞弊，闹着要查卷。

有些参加过多次会试的举人，不由摇头。

“每年都有人闹着要查卷，结果都是白费功夫。”

“那么多考官一起阅卷，好卷子被遗落的可能性很低。其实就是难以接受自己落榜，瞎折腾罢了。”

几个人说着走远了。

林子章和夏启对视一眼，一阵苦笑。

“落榜也没什么，三年后再战，必定金榜题名！”

“对，三年后再战，届时我们一起努力！”

两人相互鼓励，随后相视而笑。

在路口告别之后，双方走向不同的方向。

林子章道：

“杜明兄，我准备马上出发回乡，你什么时候走？”

杜明道：“这么急？”

“你回去收拾一下就过晌午了，至少也等明天早晨再走啊。”

林子章摇摇头。

“我身上

盘缠不多了，而且要早点回去帮祖父收拾田地。”

杜明嘟囔：“我说借钱给你，你偏不要。”

“算了，我一个人在京城待着也没意思，就跟你一起走吧。”

两人拿上行礼，雇了一辆车，前往码头。

正好赶上一艘傍晚出发的客船，两人付了钱，登上没几个人的船舱。

杜明奇怪的问船夫：

“船上都没客人，怎么就出发了？”

船夫专心划船，头也不抬的说：

“我急着去接客人，带你们是顺便。两位坐好了，船要出发了。”

两人不疑有他，钻进了船舱。

入夜。

客船行驶在黑沉沉的水面上，周围渐渐没有其他行船了。

林子章和杜明靠在一起，睡得很沉。

忽然，林子章一个激灵，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一睁开眼